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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峰子干笑两声，眼睛四处瞅，换了话题﹕&ldo;吃饭了吗？我可是想着来蹭饭的，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吃了。&rdo;

李嘉然掏出手机看时间，七点半，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刚播完。

他看峰子一眼，抬脚踹他一脚，&ldo;起来，带你去吃饭！&rdo;

&ldo;好啊！&rdo;峰子腾地跳起来，&ldo;我要去镇上的四季饭店。&rdo;

&ldo;去大排档。&rdo;李嘉然掐了烟，拿起钱包，走出门。

峰子在他背后咕哝﹕&ldo;真是越有钱越抠……&rdo;

李嘉然回头看他﹕&ldo;我没车啊，你可骑稳点，把我摔了饶不了你。&rdo;

峰子一个白眼翻上了天，磨蹭一阵发动摩托车，两人驶向夜色里。

到了镇上，峰子车速加快，直往他们以前吃烧烤的地方冲，李嘉然让他拐弯，他一脸茫然，问﹕&ldo;你不是说去大排档吗？&rdo;

&ldo;操！&rdo;李嘉然坐在他身后笑出声，拍他肩膀，&ldo;逗你玩呢！还大排档，寒碜我呢。去四季饭店，想吃什么管够。&rdo;

峰子笑得嘴角咧到耳根，说﹕&ldo;你小子还是蔫坏啊！差点被你耍了。&rdo;说着速度加快，没一会儿停在四季饭店外面。

此时还没到八点，镇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上的店铺内灯火辉煌，与繁华喧嚣的广州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李嘉然站定后，默默扫了周围几眼，才和峰子肩并肩走进饭店。

李嘉然没什么胃口，主要是请峰子的客，全凭着他自己点。菜很快上桌，桌旁摆了一溜儿啤酒瓶。李嘉然抬眼看看，心中了然，笑笑﹕&ldo;我可不喝啊，你自己爱怎么就怎么喝吧。&rdo;

峰子筷子一撂，皱着眉问﹕&ldo;是不是哥们？&rdo;

&ldo;不是。&rdo;

&ldo;我去！&rdo;峰子急了，连开三瓶啤酒，重重砸在李嘉然面前，&ldo;那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把这干了！&rdo;

李嘉然还是笑﹕&ldo;我是不是男人还得你说了算？&rdo;末了摇摇头，给自己倒满，&ldo;前两年在酒桌上喝伤了，现在胃还不好……今天就陪陪你，喝得了就喝，喝不下可别灌我。&rdo;

峰子抿着嘴唇看他，低声道﹕&ldo;妈的你才多大啊，就喝成这样。为了赚钱身体都不要了……&rdo;最后不忍心，端起李嘉然的酒杯，一口灌下，&ldo;喝不了别他妈逞强。&rdo;

李嘉然果然没逞强，拿起筷子夹菜。

看得出峰子是真高兴，没一阵就已经灌下十几瓶，直喝得满脸通红。喝酒归喝酒，嘴上也没闲着，扯着李嘉然聊起上学时候的糗事，又说起这几年镇上的变化，比如哪个同学的小孩都能打酱油了，比如从前教他们数学的那个暴躁老头去年得肝癌走了，再比如谁家开了新店，谁家的老店开不下去就关了，哪里新修了一条路……李嘉然安静听他说，偶尔插上几句话。

说到最后，该说的不该说的好像都说得差不多了。峰子舌头打着摆，眼睛浑浊，看着李嘉然忽然问﹕&ldo;你还记得叶灵吗？&rdo;

&ldo;嗯。&rdo;

李嘉然夹菜的动作顿了一瞬，喉咙里低低压出这一声。

&ldo;那个小姑娘后来考上了a大啊，名牌大学啊，真有出息对吧？&rdo;

没人应，峰子自顾自地点头，脸愈发红了，打了个酒嗝。

&ldo;我还记得几年前，也就是你走了半年以后，我在育英前面那条街上碰见她。她拉着我的手问你去哪儿了，我不说话，她急得要哭，最后我说你去了广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哭出来了，说她找遍了医院和警局，就是找不到你，最后找到你家去，你妈把她狠狠骂一顿，赶了出来，谁知道你不声不响跑去了广州……&rdo;

他还是摇头，想起那年李嘉然的惨模样，眼睛红着，喃喃道﹕&ldo;真是一对儿傻帽赶到一起去了。&rdo;

他抬眼看李嘉然，李嘉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只盯着桌上的菜看。一瓶冰啤不知何时到了他跟前，杯子是空的，冰啤已喝得见了底。

峰子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得有些苦涩，问﹕&ldo;你现在怎么想的？&rdo;他停了停，补了一句，&ldo;她好像一直单着。&rdo;

李嘉然缓缓抬头，神情淡淡的﹕&ldo;没怎么想。&rdo;

&ldo;那你心里‐‐&rdo;峰子试探着问。

&ldo;我有女朋友了。&rdo;

峰子的话被李嘉然打断，他看着峰子笑了﹕&ldo;我有女朋友了。&rdo;说罢像提不起精神一般靠在椅背上，什么都没再说，目光移向窗外斑斓的夜景，点了根烟。

峰子张张嘴，末了还是闭上了。干完了杯子里的酒，他起身嚷嚷﹕&ldo;走吧走吧，还愣着干嘛啊。&rdo;

李嘉然付了钱，搀着他出来，骂着﹕&ldo;妈的酒量不行还喝这么多，算准了有老子送你回家吧。&rdo;说完扔了烟头，从他身上摸出摩托车钥匙，载着峰子往回驶。

到了峰子家，他停好摩托车，将他搀进屋。峰子妈一见了他，格外热情，非要留他坐坐。李嘉然解释说看峰子喝多了，把他送回来，自己明天还要去医院，得早点回去。峰子妈知道他外婆病了的事，这才作罢，谢了又谢才放他走。

李嘉然一个人沿着新修的路往回走。

夜色深沉，头顶月亮极亮极圆，皎洁的月光洒下来，他竟看见自己的影子。路旁草丛里虫声嘈杂，盛夏的夜风暖而干燥，扑在他脸上。他没开手电筒，就在无边的黑黢黢的夜色里走，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响着峰子在酒桌上的话。

&ldo;她拉着我的手问你去哪儿了，我不说话，她急得要哭，最后我说你去了广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哭出来了。&rdo;

&ldo;她说她找遍了医院和警局，就是找不到你，最后找到你家去，你妈把她狠狠骂一顿，赶了出来，谁知道你不声不响跑去了广州……&rdo;

&ldo;她好像一直单着。&rdo;

……

明明才喝了一瓶酒，脑子混沌得像一团浆糊。

李嘉然忘记了自己抽了几根烟才走回家，只记得那晚月亮特别圆特别亮，亮到晃得人眼睛疼。

☆、第九章

阳光肆无忌惮地洒下，树上的蝉没完没了地叫，一道行李箱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打碎了蝉鸣。

叶灵拖着行李回到家的时候，蔡桂芬正在李婶儿店里打麻将。

前年蔡桂芬搬水果的时候闪了腰，住了半个月医院，叶辉好说歹说让她把水果摊关了，不准她再折腾了。蔡桂芬拗不过他，只好天天在家歇着，闲着无聊就去李婶儿店里打麻将。

几年过去，这条街变了不少。叶灵家原来的旧屋翻新了一遍，街上美发店、小吃店、奶茶店诸如此类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许多老店铺如李婶儿家的杂货店生意日渐冷淡。不过好在李婶儿一家也只是守着这间铺子舍不得关，生意上不太上心，闲暇时就唤来街坊邻里凑一桌麻将，店里也热闹。

等叶灵忙一阵歇一阵拾掇好房间，热出一身汗，坐在客厅歇气时，蔡桂芬恰好推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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