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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ldo;你可以到我这来里守候机会。&rdo;

&ldo;只有守株待兔，难道还有守株待熊吗?&rdo;

&ldo;不管待兔待熊，只问你有兴趣没有?&rdo;

&ldo;对不起，&rdo;黄令德想了想而后说，&ldo;我已没有这样的胃口。&rdo;

&ldo;但是我希望你到我这里来一次。&rdo;

&ldo;另外有什么事情吗?&rdo;

&ldo;我想跟你谈谈。&rdo;

&ldo;是不是你的忧郁感又发作了?&rdo;

&ldo;你不用管，我希望你来。&rdo;

&ldo;好吧，抽空我就来。&rdo;

刮搭，电话挂断了。

这个钱锦清，在红领带的集团里，出名的，是一个富于忧郁感的青年。据他告诉人家，他有‐个精彩的女友，这个精彩的女友，有一种精彩的脾气，常使他受到许多精彩的痛苦。逢到这种时候，他便希望有个谈话的对象，发泄发泄他的忧郁感。

他的寓所，处于苑东路的西段，地点非常僻静。他把所住的那所小楼，称为小楼。这小楼，在红领带的集团里，出名的是一架产生歇斯底里的温床。可是他的那些青年同伴们，还是很喜欢踏上这所小楼上来。

而黄令德，也是这所小楼上的常到的嘉宾之一个。

于是，在第二天，黄令德又踏上了那座小楼。

最初，黄令德以为，这小楼上的空气，照例不会使人感到愉快但是这一次他猜错了。这一天，钱锦清比之往常高兴得多，大约最近，他又接到了一个美丽的小信封，这信封里给他带来了不少愉快的空气，因之，他的满面春风，却把小楼上的忧郁气氛，完全驱走了。

在红领带的集团里，大半都是游手好闲之徒，除了接到chef的命令以外，其余的日子，简直闲得要命，因之，黄令德在那座小楼上，一连住下了好几天。

有一天傍晚，他们踏上了阳台，在凭栏闲眺，只见大路两端，绝少行人。路旁的榆树，有几片落叶在金红色的晚霞中飞舞。这里似乎张着一口幽静的网，把都市间的喧嚣完全拦住了。黄令德指着栏外说：&ldo;这里真是一条最荒凉的路。&rdo;

&ldo;但我以为这是一条可爱的ilkyway。&rdo;

&ldo;ilkyway?乳白色的路，什么意思?&rdo;黄令德有点不懂。

&ldo;西方人把银河叫作ilkyway。&rdo;

&ldo;这银河太寂寞了。&rdo;黄令德笑笑说。

&ldo;然而它是美丽的。&rdo;

&ldo;那么，在这美丽的银河的对岸，该有一颗美丽的vega（织女星）了，是不是?&rdo;

&ldo;你猜得不错。&rdo;

&ldo;你能把vega所在的方向指给我看看吗?&rdo;黄令德游目四顾地说。

这座小楼，是在苑东路的最狭的一段。路的对方，有一排单间双层的住屋，一共是五宅像积木似的一小堆。每宅屋子的楼外，有一座狭长的阳台，栏杆是绿色的。第五幢屋子的阳台以内，那两扇落地长窗，悬着洁白的窗帘。钱锦清悄然指着这窗帘说：&ldo;vega就在这个窗子里。&rdo;

&ldo;她美不美?&rdo;

&ldo;你看戏剧里所扮演的织女美不美?&rdo;

&ldo;你为什么要把她称为织女呢?&rdo;

&ldo;在春天，她的长窗敞开着，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到那卧室的一部分。她常常坐在‐张方桌前编织绒线，因此我暗暗地把她称作织女。&rdo;钱锦清一面解释，一面又说：&ldo;她长得真美。有时，她走出阳台，凭栏闲眺，她的纤细的手指，真是雕刻家所无法描绘的手指。她的秀发常梳成不同的式样，据我看，第二天比第一天梳得美，第三天又比第二天美，而第四天……&rdo;

黄令德怕他从第一天美说到第三十天，慌忙说：&ldo;世间的美，应该有个限度，太美了，那会遭到天公的妒忌的。&rdo;

&ldo;你别打岔，听我说下去：今年的夏季，每天傍晚，她常常到阳台上来纳凉，穿的是一种乳白色的轻绸的短衣，那不知算是浴衣还是什么，衣角上，绣有一只只黑色的大蝴蝶，风吹过来，那些黑色的蝴蝶像要飞起来，她的苗条的身子跟着那些蝴蝶也像要飞起来。&rdo;

&ldo;于是你的身子跟着也快要飞起来。&rdo;黄令德第二次打岔地说。

&ldo;我的身子不会飞，但至少，我的灵魂快要飞起来。&rdo;钱锦清堆上一脸轻佻的笑，他点头承认。

&ldo;有了这样的奇遇，怪不得，这里的秋天，不再是落寞的秋天了。&rdo;

&ldo;这不能说是奇遇，因为这颗vega，已经有了她的altair（牵牛星）。&rdo;

&ldo;那么你，只能算是一个古代的观星家，可怜!但那位有幸福的altair又是一个何等样的人物呢?&rdo;

&ldo;那是一个身材瘦长，面色憔悴，很带点忧郁感的人物，看样子，有点像一个美术家。&rdo;

&ldo;哈哈，你在为你自己写照了。&rdo;黄令德向那个白色窗帘呶呶嘴：&ldo;那个长窗以内。除了那颗vega跟她的ar之外，还有些什么人?&rdo;

&ldo;还有一个态度很佻的家伙，看来像是一个悬挂汽水瓶盖的人物。&rdo;

&ldo;悬挂汽水瓶盖的人?&rdo;黄令德有点不懂。

&ldo;枉为你是红领带集团里的人。&rdo;钱锦清笑笑说：&ldo;连这个也不懂，汽水瓶盖，那就是证章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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