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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杜梁衡正在揭开外卖餐盒的盖子，因为动作的节制，塑料摩擦发出的声音都不显得刺耳。其实他很适合居家生活，擅于留意每一个细节，总能把自己和别人都照顾得很好。这份自给自足，也可以容纳别人的安然，足以让常铮相信他不太可能是个麻烦的来源。

从这个角度考量，杜梁衡已经凌驾于活好不粘人的基本要求之上了。

生意伙伴见面还有三分情，两人勾搭成奸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确有一点情分。但这情分谁也不打算任它自由滋长。在今天之前，这是他们相处的共识和基础。

而眼前的这个杜梁衡，分明抱着另一种常铮从未见过的态度。那条无法描述又时刻存在的界限，似乎被他单方面地，弃之不顾了。

&ldo;你为什么在这儿?&rdo;

要是平时，他大概不会这么问。但今天既然对方截然不同，他也就换了一种方式。

杜梁衡环顾一圈，没找到能充作碗的容器，只好拿起丢到一边的盖子，慢吞吞地开始挑菜吃。看他一副眼里只有食物的样子，一天没好好吃饭的常铮也跟着饿了。

电视里还放着一部节奏缓慢的老文艺片，蓝天白云都像做了旧，还好台词少，音乐也不错。常铮和杜梁衡就在淡淡的乐声里先塞了个半饱，常铮起身找水喝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杜梁衡迟到的回答。

他说：&ldo;我来扫墓。&rdo;

常铮心里一惊，喝水的动作都慢了半拍，面上还不好显出来。

&ldo;你这是什么表情。&rdo;杜梁衡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倒是微微笑了起来：&ldo;想问就问，我人在这儿都不瞒你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rdo;

与其说他想问，倒不如说杜梁衡实在需要一个倾诉的机会。常铮从善如流，顺便带了杯水送到他手里：&ldo;你看我能知道多少，我听着。&rdo;

平心而论，这口吻是够扫兴的。今晚的杜梁衡的确十分不对劲，竟然一点都不介意，顺着这么一个诚意寥寥的话引子就说下去了。

&ldo;我来扫我爸妈的墓。我小学还没读完，他们就都不在了……车祸，一起走了。&rdo;

由于拿不准自己该作何反应，常铮只能安静地直视他的眼睛，表示自己在听。

&ldo;我是在我大姨家长大的，他们也不住这儿，每年我爸妈忌日，我们就约在墓地见。&rdo;

出于动物的直觉，他知道重点在下一句话。

&ldo;我不常回去。大姨每次叫我回去，我都尽量找理由推掉。我怕见我表哥。&rdo;

电影应景地用了大提琴配乐，这会儿听着简直令人窒息。常铮苦思冥想不知能说什么，好一阵沉默，他才终于斟酌出一句或许恰当的话来。

&ldo;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是，我觉得你需要喝一杯。&rdo;

&ldo;不巧，真是。所以有酒吗?&rdo;

这话真是没法说下去了。身负深恩，却觊觎上了人家的儿子。

&ldo;有。刚你说你要来，我就叫酒店送了一瓶上来。&rdo;

杜梁衡勉强笑了一下：&ldo;那我拿来牛饮，是不是糟蹋了好酒?&rdo;

常铮的回答是开了那瓶酒，直接递给他，没拿杯子。

于是他们就这么把酒瓶子递来递去，一人一口地喝起来。

有了酒精来润滑，常铮心头如履薄冰的感觉总算松快几分。杜梁衡也就前几口喝得凶，后来酒劲上来了，反而平静下来。夜风缠绵温柔，如萦绕指尖的一匹丝绒，仿佛是一种无形的鼓励。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酒后微醺，一切都刚刚好，合该发生点什么。

杜梁衡忽然转过头来，格外认真地望向常铮，眼里似有漫天星光。

&ldo;上次问过你之后，其实我自己也在想，我为什么会找上你。&rdo;

这一次，常铮不再回避：&ldo;嗯，为什么。&rdo;

&ldo;因为每次看到你……我是说真的看到里面这个你，我都会觉得，自己这点难过不算什么。&rdo;

常铮想了又想，还是笑了：&ldo;很好，别出心裁。&rdo;

&ldo;我说真的。&rdo;

&ldo;嗯，我的意思是，还从来没人说是因为这个，看得上我。&rdo;

这话说出口，杜梁衡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眼看着笑容里就多了一点轻松的神采：&ldo;啊也不全因为这个吧，还有一点，你好像永远知道分寸在哪里。&rdo;

&ldo;我觉得你也知道。&rdo;

杜梁衡一边低语一边靠过来：&ldo;对，我知道。但有朝一日，如果我不知道了……你总能让我放心的。&rdo;

未尽之言，都消弭在亲吻里。至少这一夜，谁也没有再提。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剧情节奏的问题。角色的使命不是找到真爱在一起，而是经历和成长。他们都是载体，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轨迹。但愿我写的是一个故事，不是童话。

第10章如晦

快中午的时候出去，在外面硬是逛到深更半夜，陶然平生第一次为了躲人做作到这个地步。走到酒店大堂外面，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多走几步，发现自己果然躲不过。

徐远就坐在大堂的沙发里，精准地接住了他四下打量的目光。

这还能怎么办，陶然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径直走过去问他：&ldo;找个地方谈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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