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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第1页）

街上有剃头挑子，好一点的还有理发铺，徐德龙跑回家里让长兄给他剃头，其中便有了特别的含意，当时徐德富并没想得太多。事实上，徐德龙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亲人告别，等待他的那场赌是一生最非同寻常的，最壮烈的，也是最后一次赌博。

第二十六章落定尘埃（5）

3

冯八矬子随特混骑兵队出发前做了三件事，因与这位警察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有关故记述之。特务想到谁要杀自己，却死在他认为不能杀他的人手里。现在他做三件事的头一件：逛窑子。

&ldo;找我？&rdo;老鸨子栾淑月见到一匹吃回头草的马。

也怪了，每次来都找小香，今天却十分想一个熟悉的肚皮。

&ldo;插门吧。&rdo;他说。

&ldo;那什么你……&rdo;动起真来，她觉得不可思议。

&ldo;咋地你不愿意侍候我？&rdo;

&ldo;我是说你还记着老地方啊！&rdo;她以为他彻底忘了自己，那个让他神魂颠倒、发疯发狂的地方，他竟然要旧地重游。

&ldo;等等，我去给五大仙上炷香。&rdo;栾淑月有了喜事不忘谢保家仙，她设一间密室供的是刺猬、黄鼠狼、老鳖、老鼠、蛇五大仙。

&ldo;女人真是麻烦。&rdo;冯八矬子做好了重访故地的准备，当年，陶奎元把他送到栾淑月面前，她还是风骚时代，他们之间生出一个词汇‐‐地方，指的什么，属于两人专用隐语，比如：想那地方？死都不忘那地方！为那地方死也值。

激情时刻的誓言往往靠不住，有了小香他便忘了地方，至少忘了有半年多了，因此他忽然要重访故地，她乐得给五大仙上香磕头。

晨阳把大茶壶荣锁的罗圈儿秃发型映在窗户纸上，冯八矬子从被窝爬出来，他决定走啦。

&ldo;我不送你了。&rdo;她没睁眼睛说。

冯八矬子走出去，大茶壶荣锁接力似的钻入被窝来。

&ldo;赶热被窝子。&rdo;她粘乎乎地说。

赶热被窝子是专指早晨男女偷情，大茶壶和老鸨子做这种事称不上偷情，狭义地说赶热被窝子，也贴切。

北风朝衣服里灌，冯八矬子觉得有些冷，他想喝酒了，正好陶奎元在一家小酒馆请他。

&ldo;局长，你这是？&rdo;一桌子菜，冯八矬子不好意思起来。

&ldo;犒劳你呀！&rdo;陶奎元点了水饺，说。&ldo;老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为你送行，吃饺子。&rdo;

&ldo;请问警官要什么馅儿？&rdo;跑堂的问。

&ldo;八矬子，你说。&rdo;

&ldo;局长说。&rdo;

&ldo;为你送行，你说你说。&rdo;

&ldo;大萝卜驴肉。&rdo;

&ldo;对不起，驴肉没有啦。&rdo;跑堂的说，&ldo;有马肉。&rdo;

&ldo;那就马肉。&rdo;冯八矬子说。

酒菜端上桌，陶奎元举起杯说：&ldo;兄弟，这次辛苦你啦。&rdo;

&ldo;局长……&rdo;冯八矬子说了感激的话。

&ldo;兄弟啊，告诉你一件好事。&rdo;陶奎元压低声音说，&ldo;等你回来，你就是三江县警察局的副局长了。&rdo;

副局长？冯八矬子没惊没喜，因为他不信。这个职位表面上是四平街警察局说了算，其实，三江县警察局副局长的人选权力在角山荣手里，有消息说角山荣要出任三江县的副县长。在这里说明一下伪满洲国的政治体制，各级政权中，日本人只担任副职，譬如副县长、副镇长、副校长，连开火车的正司机是中国人，副司机却是日本人，表面上看中国人说了算，实质正职只是摆设，副职掌握实权。

&ldo;角山荣亲口对我说的。&rdo;陶奎元说，&ldo;此次对你是一大考验，好好表现哟！&rdo;

&ldo;是吗？&rdo;冯八矬子将信将疑，日本人的话虚虚实实，谁说得上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比如在山口枝子的问题上，翻车倒包的（反复无常），风一阵，雨一阵，让人无所适从。

&ldo;你还别不信，他很认真地对我说的。&rdo;陶奎元说。

这个话题在酒桌间徜徉，差不多都喝得接乎上潮土，冯八矬子忽然发现局长耳根后有块很新的伤。

&ldo;怎么啦，局长。&rdo;他问。

&ldo;对你就什么都不瞒啦。&rdo;陶奎元说，&ldo;四凤咬的。&rdo;

&ldo;咬，三姨太咬你？&rdo;

&ldo;她不让上……&rdo;

上是特指，冯八矬子也经常用这个字，能想象到一个吃补药的男人，将是洪水猛兽。

第二十六章落定尘埃（6）

&ldo;不说了，不说了。&rdo;陶奎元说，&ldo;八矬子，你临走要嘱咐好魏满堂，盯死徐家药店……&rdo;

&ldo;我明白，局长。&rdo;冯八矬子说。

第三件事，冯八矬子在下午做的，他找出来魏满堂，不满意的口吻道：&ldo;你去徐家几个月，狗毛情报没搞到。&rdo;

&ldo;不是没有嘛。&rdo;魏满堂这样说，心里老不服气。事实他已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徐家药店修了间密室，目前，他还没机会接近密室，自然不清楚里边的秘密。猜测药店的贵重药材如山参、麝香、川贝、藏红花、虫草什么的，可能放在里面。他生疑的是，徐德富去了几次那里，他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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