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方露台外,三楼的所有家具都用白布和防尘袋罩着,显然已是许久无人居住。
如果这是一个与现实相连的幻境,那应该也是发生在玉求瑕的父母去世之后。方思弄脑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又想到:那在他们去世之后,玉求瑕一个人坐在这里,又在想些什么?
“玉求瑕……”
他迟疑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慢慢走了过去。
距离玉求瑕越近,他能看到的细节就越多,随着角度的变换,他能看到刚刚被玉求瑕的身体挡住的小桌,上面躺着一只打火机、一块被戳得像刺猬一样的烟灰缸、和一个停留在拨号界面的手机。
手机拨出的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连接没有很久,屏幕一跳,显示拨号中断。
玉求瑕似乎并无意外,伸手又按下了一个拨出键。
同时,点了一只烟。
方思弄意识到,这片露台迷离氤氲的氛围,并不完全来自于月光,还有这一缸香烟的营造。
很快,拨号再次中断。
玉求瑕又一次拨出。
等方思弄走得足够近时,他便能听见手机外泄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玉求瑕在反复拨打一个空号。
愣神间,玉求瑕已经又拨了出去。
短暂的连接后,依然提示为空号。
玉求瑕再次拨打。
此时方思弄已经绕到了他的正侧面,可以看到玉求瑕的脸和表情。
而在看清的那一刻,方思弄只觉得如坠冰窟。
玉求瑕精美的面容在月色和烟雾中如同一尊玉雕观音像,望着夜色,两眼空空。
那一瞬间方思弄确信,这不是玉求瑕,而是一个披着玉求瑕的皮的怪物。他见过玉求瑕所有样子,从大学时的锋芒毕露不可一世,到后来发现他埋在骨子里的自我毁灭的欲望,见过玉求瑕温柔的、沉沦的、动情的样子,甚至也有痛苦的、绝望的、神经质的一面……
可绝对没有这样的。
像一个无机质的东西窃取的人类躯壳,无爱无恨,无悲无喜,在深寒的月色中拨打着一个永远也不会接通的电话,如同在执行一段提前设定的程序。
甚至,因为那张脸过于对称精致,便更透出了一种似人非人的森然死意。
方思弄感到自己的胃部一阵痉挛,他想吐。
他现在已经几乎站到了玉求瑕的正面,玉求瑕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完全看不到他。
他就站在那里看了玉求瑕很久,看着他一遍遍拨打那个电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咳嗽声先是比较零碎,后来玉求瑕咳得越来越辛苦,人都咳得伏到了沙发上,还是腾出一只手继续拨打着电话。
看来这具躯壳的肺也不是很好,方思弄想到。
“啪啦!”
巨大的破碎声,玉求瑕忽然暴起,将烟灰缸砸了。
方思弄猛然一惊,太阳穴一阵刺痛,身形也跟着摇晃。
等他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叫他心惊胆战的一幕——红色,好多红色。
玉求瑕用一块烟灰缸的碎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的血一股一股地从伤口涌出来,而为了划下这一道伤口,他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方思弄看到了上面层层叠叠、新旧交错的伤口。
毫无疑问,玉求瑕在持续性地自残。
那一霎那,那条玉白的手臂上蜿蜒而下的血,和它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与现实中的画面重叠了,方思弄只觉一股心血冲上大脑,来不及思考别的——譬如这到底是玉求瑕还是伪装成玉求瑕的怪物——直接扑了上去,试图按住玉求瑕要继续自残的玻璃片和还在流血的伤口。
但他没能成功,没能触碰到玉求瑕一根毫毛。
他穿过了他。
他穿过了玉求瑕的身体,趴伏在了沙发上。
他猛然回头,看到玉求瑕又面无表情地割下第二道口子。
他却感到这一刀是割在自己身上一样,发出一声感同身受的痛呼。
当然没有人听见。
玉求瑕看不见他,而他能看见玉求瑕,却无法触碰。
此情此景下,他发觉自己像一只鬼魂。
阴阳相隔,对阳间之事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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