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劫后余生,到现在精神大多还是恍惚的,慢吞吞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时不时还要发呆。
就在这种情况下,方思弄架起摄影机拍下了一张全员照片,拍完都有人还没注意到。
拍完后方思弄取出底片收好,底片不能见光,这里没有暗房,要洗照片最快也要等到晚上。
为防再出现这次沼泽丢开行李的情况,方思弄把重要的相机主体都塞进了背包里,只把脚架留在了小拖车上,然后站起身找玉求瑕。
玉求瑕现在正跟井石屏蹲在一起,在队伍的边缘,方思弄走过去,正好听见井石屏嘟嘟囔囔道:“我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玉求瑕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方思弄站在后面,自然而然向他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他也顺势就在玉求瑕身边蹲下。
玉求瑕跟井石屏继续之前的话题。
玉求瑕问井石屏:“您带路的依据是什么?”
从进入森林以来,井石屏和元观君是走在最前面的人,而玉求瑕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得知,带路的似乎是井石屏。
井石屏道:“我是镇长的侄子,自然得到了地图和训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很深,充满暗示意味,方思弄猜他的意思是:现在被禁言说不出来,不过之前三天他应该都在镇长家完成任务,得到的都是关于路线的信息。
方思弄看了玉求瑕一眼,感觉到他在权衡什么。
他应该是在想,井石屏是否值得信任。
这简直是一个哲学问题。
在被“花田笑是否真实存在”这个问题困扰的现在,“井石屏是否存在”也是同样的困扰。
甚至可以说,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存在这样的怀疑。
这个人是否存在?
过往的记忆是否真实?
玉求瑕在白雾藤蔓林中说过:“如果连所有的记忆都要怀疑,人可能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方思弄当时同意了这个观点,但悖论却随之出现——如果记忆全都是真实的,那进入森林之后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
玉求瑕没有发现这个悖论吗?
当然不可能,他只是暂时性地忽略,可方思弄做不到,从小到大,他的思维方式就是做好最坏打算,这让他哪怕在一切顺利时也擅于怀疑,以至于心中惴惴不安。
怀疑带来谨慎,可要是怀疑每一个人则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在这里依然是致命的。
方思弄清楚自己心理上的这个问题,所以不打算影响玉求瑕的判断,他垂眸等待着。
半晌,玉求瑕做下了决定,他对井石屏道:“您知道我是一个游医,之前在镇子周边的几位老人那里得到三条线索,分别是藤蔓、镜子和羽毛。”
玉求瑕选择相信井石屏,并与他分享信息。
方思弄想,如果是自己来做决定,在在场这么多人里,应该也会选择相信井石屏,或者说不得不相信,因为井石屏是这片森林的引路人,他如果有问题,可以轻而易举解决所有人,别的不说,就只是让他们迷路,也几乎是死局。
所以玉求瑕选择向井石屏道出线索,也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玉求瑕继续道:“刚刚我们在白雾里见到藤蔓林子了,所以我推测镜子和羽毛是我们之后会遇到的情况。”
井石屏眉毛一皱:“藤蔓?我没有见到什么藤蔓啊。”
井石屏刚刚讲了自己在白雾中的经历,是一场似曾相识的枪战,有朋友在身边死去。方思弄依稀有个印象说井石屏以前当过雇佣兵,看起来挺真的。
玉求瑕道:“应该是你还没走到藤蔓林就被救起来了。”
井石屏想了想,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并分享了一个新信息:在他所知的地图上,未来还有两个重要地点,一个是“遗迹”,一个是“灵地”。
“‘灵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要把‘灵体’安葬在……”井石屏忽然表情一变,“靠,我想起来我忘记什么了!”
这时玉求瑕眉目一冷,忽然回头,另两个人也跟着他回头,就见距离他们已经很近的元观君。
被三个人盯着看,元观君有些尴尬,但还是很镇定地笑了一下,问道:“各位在聊什么?”
方思弄想起自己拍下来的元观君,在照片中是一团黑雾,十分不像是没有问题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警醒,可另外两个人又没有看过元观君的照片,井石屏还一直和元观君走在一起,他们对元观君应该不会有那么大戒心吧?
但没想到气氛骤然冷了下来,玉求瑕和井石屏竟然都不太想搭理元观君,玉求瑕不说话,井石屏则直接跳起来,忽略了元观君,叫道:“灵体呢?!”
闻言方思弄也是心底一沉,站起来环顾四周,又走到沼泽边去看里面,都没有看到他们带进来的那五具“灵体”。
而他们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件事!
“灵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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