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娥道:“唉!哪做成了?我们刚刚下马,还没来得及铺铺垫垫,便听见关上呐喊,我料知事情有变,于是上马便回。可那罗章小冤家非欲媾成那事,想拖延时间,是我怕关上有失,没有应允,一直朝关上跑去不料这冤家在我背后暗下无常,突然刺我一枪!”
“呀!好险!”
“多亏姐姐命大,不曾被他刺中!”红月娥说到这里咬牙切齿道:“待我到了关上,才见关已被夺,并杀死我家父兄……妹妹你说,这罗章骗妻夺关,我岂能饶过他吗?”
李月英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唐营利用罗章貌美,骗取红月娥的信任,然后瞒天过海,夺下了红家父女镇守的对松关。于是说道:“姐姐既然辅佐父亲守关,当知‘兵不厌诈’,你父女是中了唐营的诈降之计,只应责自己耳不聪,目不明,有失于明察,故而中了人家的诈降计策,错在你父女,何苦只怪罗章呢?似这等事情,即使五殿阎君不偏不倚,也决判不得你父女有什么对处。”
红月娥经李月英这么一说,也似觉有理,于是后悔起来道:“李家妹妹,依你所说,这官司是打不赢的了?”
“当然打不赢!”
“如此说来,我死得冤枉啊!”
姐姐莫怕,好在你还没有过这鬼门关呢,待妹妹送你回阳世便了!”
红月娥道:“多谢妹妹助我,请受姐姐……”她欲拜将下去。
李月英拦住道:“不可!哪有姐姐拜妹妹的道理?”
红月娥说:“也罢,待来日姐姐报答便了。”
李月英道:“姐姐把眼睛闭好,待妹妹送你还阳。”
红月娥闻听,急忙把眼睛闭上。李月英用衣袖在她脸上一拂,并吹了三口冷气,然后说:“姐姐醒来!姐姐醒来!”红月娥把眼睁开,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遂道:“这是在哪里?”
李月英道:“你上吊的黑松林呐!”
红月娥道:“我怎么看不见?’
李月英道:“现已天黑,又无月色,加之林深叶密,自然啥也看不清走,坐一会便会好的。”于是扶红月娥坐下。
这时红月娥已能辨认出林木与一位秀丽女子的身影。心中纳闷道:“她怎么也随我还阳了?”再抬头看看,挂在树上的丝绦,早已被人割断;再摸摸脖子,也没了套索,只是有点儿疼痛。暗道:“这真是还了阳了,人都说鬼不知痛,知痛便是人了。她又咬咬指头,依然隐隐作痛,知道自已确实还转人世了!但终究弄不清楚,这位声音如李家妹妹的女子,为何也还了阳了。于是问道:“妹妹可是西黄庄的李家妹妹?”
李月英答道:“正是!”
红月娥道:“怎么也还了阳了?”
李月英噗嗤一声笑道:“我原本也没死呀!”
“啊?”
“我是庄上李员外之女,名唤月英,因夜间出来到这林中习武,恰好碰上姐姐寻此短见,故而救了下来,并问明了姐姐上吊的缘由。
“啊呀!原来如此!”红月娥暗道:“我又上了她的当了,许多不该说的事情都给她听去了!”又一转念,即或这位妹妹知道了,也无妨的,一来对我有救命之恩,二来都是女孩子家、应当向她诉诉苦衷。但又一想:我何必又要活呢?这世上一个亲人没有,叫我投奔那里?想到这里叹口气道:“多承李家妹妹相救,此恩此德,终身难报,但于今我举目无亲,两眼摸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我能到那里去呢?莫如妹妹行个好,再把姐姐吊将上去,追随父兄去便了!”说罢站起身来又要行其短见。
李月英拦住道:“姐姐说哪里话来?恰在风华正茂之年,怎好如此轻生?岂不辜负了父兄之望,圣母之托么?再者说,妹妹既然救了你,如不嫌弃妹妹是乡野粗人,妹妹愿认你为姐姐,接到家中,你我姐妹岂不是个伴儿?”
红月娥于此时此地,此种境遇,竟然有人搭救并认做姐姐,还要接到家中奉养,岂不是绝处逢生?从此也算有了亲人,有了个落脚之地,慢慢再寻那罗章报仇便了!想到这里忙谢道:“我乃落难之人,承妹妹不弃,姐姐深感大德!请问妹妹年庚几何?”
李月英道:“年方十六。”
红月娥道:‘原是同庚,不知妹妹几日生人?”
李月英道:“五月十五。”
红月娥道:“那你还是妹妹了,姐姐是正月初七的生日,便算占了先了。”
李月英俯伏在地拜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妹月英一拜!”
红月娥急忙扶起道:“既为姐妹,何必多礼。”
李月英道:“快请姐姐拉马入庄。”红月娥这才走出林外,拉了桃花马,拔了绣绒刀,随李月英来到庄院,进了大门。
罗章一眼看见红月娥进来,遂急忙躲到前厅,陪岳翁闲话去了。
李月英将红月娥让至后楼,暂将书房作客房,请红月娥坐了。
丫环献上茶来,并端了几样点心,放于桌上。
红月娥又饥又渴,也顾不得谦逊,遂喝了几盏香茶,又吃了几块点心。
李月英见红月娥饥渴之状,遂命丫环到前边备一份酒饭来。
少顷,画眉将酒饭捧到,放于书案之上。
月英道:“想必姐姐早已饿了,妹妹陪姐姐略饮三杯!”说罢为红月娥满满斟上一杯。
红月娥推辞道:“姐姐向不饮酒,妹妹自斟吧!”
月英道:“哪里话来,妹妹虽是个乡野之人,尚能吃得几杯,何况姐姐出身官宦之家?岂有不会饮酒之理?”
月娥无奈,只好与月英对饮三杯。
三杯酒落肚,红月娥仔细打量一下月英小姐的闺阁,确实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知其父是何身份?又细看月英小姐,生得天生丽质,美貌绝伦,真好似月宫嫦娥临凡,九天仙女下界。又细想方才林中之言——呀!她怎么知道罗章这冤家?莫非罗章就藏在这里?于是问道:“月英妹妹,在林中你曾提及越国公罗章,不知妹妹怎样得知这冤家的经历的?”
月英道:“不瞒姐姐,罗章确实在我府中。”
月娥变色道:“他怎么在妹妹府中?”
月英道:“皆因妹妹去花园散闷,恰逢那唐将先锋罗章被姐姐赶至庄下,他被逼无奈,便跳入妹妹花园之中,并求妹妹搭救于他。是妹妹一时发了恻隐之心,才将他收留府上,并由父亲做主……”
月娥急问道:“怎么样了?”
月英道:“与那罗将军定了终身……”
红月娥闻听此语,不由气大攻心,勃然大怒道:“罗章乃是我不共戴天的冤家,你竟收留于他,还订下婚盟,真真气死我也!”说罢,唰地抽出宝剑!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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