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试图寻找更多破绽的时候,我遇到了陈晨。”舒游的目光投向昏睡中的陈晨,眼神复杂。
“他当时……状态很糟。像个游魂一样,在住院部后面的垃圾处理站附近游荡,眼神涣散,浑身是灰,嘴角有血。他好像……在躲避什么。我认出了他,但他对我视而不见,只是不停地、无声地重复着一个口型。”
“什么口型?”辛容追问。
“‘假’。”
舒游清晰地吐出这个字。
“还有‘别说话’。他似乎比我们所有人都更早、更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虚假,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和反噬。他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包括我。只是在我试图靠近时,用那种……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指向某个方向。”
“他带你来了这里?”青葵小声问。
“不完全是。”舒游摇头。
“他像个沉默的引路人。我跟着他,穿过医院的后巷,钻过废弃的管道,避开所有有监控和人多的地方。他好像……对这个世界的‘死角’和‘废弃区域’有着某种本能的感知。最后,他带我钻进了医院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被藤蔓覆盖的废弃通风井,一路向下……就到了那个设备间。我们刚躲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了巨大的撞击声和枪声……然后就是你们了。”
舒游的讲述简洁清晰,却勾勒出一幅更加惊心动魄的图景。
陈晨的清醒程度远超所有人,他如同一个孤独的幽灵,在虚假世界的夹缝中艰难穿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也在冥冥中指引着队友的汇合。
“江知返……”
舒游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声音里的焦灼已经无法掩饰。
“我醒来后尝试过所有方式联系他,电话不通,信息发不出去。我甚至……偷偷溜去他常去的那家地下酒吧附近看过,没有他的踪迹。他就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辛容的脊背。
江知返……那个总是用夸张的言行掩饰内心敏锐的家伙,他会在哪里?
他是否也清醒了?还是……沉溺在这个虚假的“现实”中?或者……更糟?
“他的占卜……”辛容艰难地开口,“在这个世界里……会不会……”
“风险极大!”
舒游立刻接话,语气斩钉截铁。
“连我的治疗能力都被压制到几乎无法使用,陈晨强行开口的反噬你们也看到了。江知返的【星见】需要沟通神秘力量,进行预言和占卜……在这个排斥超凡、规则严密的世界里,他如果强行使用……”
舒游没有说下去,但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深沉的担忧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后果,恐怕比陈晨的反噬更加可怕,甚至可能直接引来世界修正的抹杀!
方奕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他走到锅炉房中央,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巨大的废弃炉膛、布满锈迹的管道、堆积的煤渣和杂物……这里空间虽然隐蔽,但空气混浊,环境恶劣,绝非久留之地。
刚才的爆炸虽然摧毁了空调主机里的“清除程序”,但巨大的动静和枪声,必然已经引起了“世界”更深的注意。
黑城的人虽然暂时退去,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这里……不能久留。”方奕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必须……转移。”
辛容和舒游都沉重地点了点头。青葵抱着小蛇,小脸上也满是紧张。
“去哪?”
辛容忍着腿痛问道。城市这么大,处处危机,哪里才是安全的?
方奕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锅炉房深处,靠近那个巨大炉膛的地方。炉膛的检修口铁门锈死着。
他用力扳动了一下,纹丝不动。
他蹲下身,手指拂过炉膛下方冰冷的地面,那里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几乎被煤灰掩盖的痕迹。
就在这时,一直蜷在青葵颈间的小蛇,突然昂起小脑袋,朝着炉膛的方向,发出短促而清晰的“嘶嘶”声,小脑袋还朝着那个方向点了点。
方奕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顺着小蛇指引的方向,仔细拂开地面的煤灰。一个极其模糊、线条扭曲的符号渐渐显露出来。
那符号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斜线贯穿的圆圈,又像是一个抽象的眼睛,刻痕古老而怪异,带着一种非人工雕琢的粗粝感。
“这是……”辛容努力辨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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