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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第1页）

&esp;&esp;屋内一静，晏决明问道：“何事？”

&esp;&esp;门外，一个小厮受宠若惊道：“晏将军，小范将军请您过去一叙。”

&esp;&esp;晏决明一动未动，闻言只道：“烦请回一声，就说我在这招待客人，走不开，明日再找小范将军赔罪。”

&esp;&esp;没想到，门外的小厮非但没走，反而小心翼翼道：“小范将军说，听说您在此招待您的孟家亲戚，若是不嫌弃，不如让程、程姑娘一块上去……”

&esp;&esp;里头鸦雀无声，小厮擦擦头顶的汗，强笑道：“……上去、上去小叙一场，也算是结交个朋友……”

&esp;&esp;程荀听得瞠目结舌，没料到这不知何方神圣的小范将军出口居然如此放浪，下意识看向晏决明。

&esp;&esp;却见他面沉如水、神色讥诮，缓缓放下了把玩在手中的白玉杯。

&esp;&esp;酒杯敲到酸枝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杯底的酒轻轻晃了出来。

&esp;&esp;他冷冷笑了一下，直接站起身拉开门。

&esp;&esp;“走吧，带路。”

&esp;&esp;范春霖

&esp;&esp;晏决明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席，推开门，小厮神色惴惴，低着头，悄悄掀起眼皮瞧他的脸色。

&esp;&esp;“走吧，带路。”

&esp;&esp;小厮连声诺诺，战战兢兢走在前。

&esp;&esp;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程荀转过头，问：“这小范将军，是谁？”

&esp;&esp;王伯元收回视线，夹了筷拌羊肚放进碗里，随口道：“这大西北，除了大名鼎鼎的范家老三范春霖，也没谁能称得上一声‘小范将军’了。”

&esp;&esp;他神色平常，语气里却有些藏不住的厌烦。

&esp;&esp;程荀心头的不快消散了，忍不住笑道：“能被你这样阴阳怪气的人可不多，想来这人定是讨人厌得很。”

&esp;&esp;此话一出，像是终于戳中王伯元的心声，他将筷子重重一放，眉毛一扬，便滔滔不绝说起来。

&esp;&esp;“……靠着祖辈荫庇的二世祖我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范春霖这般……扶不上墙的！”

&esp;&esp;说到一半，许是觉得不够文雅，他将话硬生生咽下，端起茶盏猛灌一口，才继续说道。

&esp;&esp;范家世代将门，范脩膝下有三子。范春霖是家中嫡子，上头还有两个庶兄。两位兄长早他几年入了行伍，无论能力如何，跟在范脩身边多年，也算有了些军功，在军中颇有些声名。

&esp;&esp;可范家三子中，能被称作“小范将军”的，仅范春霖一人。

&esp;&esp;范春霖是范脩老来子，自小便在家中备受偏宠。据说，范春霖儿时才思敏捷，有骥子龙文之才。

&esp;&esp;一家子武夫里，难得出个能读书的，范脩自是喜不自胜，四岁便为他拜师汉中的石青先生，十岁时就向朝廷讨了官封。虽只是虚衔，可在连刀枪都未正经舞过几次的年纪，就能吃到朝廷的俸禄，范脩的偏爱看重可见一斑。

&esp;&esp;只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范春霖十四岁时，石青先生仙逝，他从汉中回到西北，此后沉寂数年。再次“声名鹊起”，是他二十岁那年的两件荒唐事。

&esp;&esp;一是在新婚之夜抛下妻子与满堂宾客，偷摸着离家出走。范家人在城中找了个遍，直到第三天清晨，范春霖才不知从哪儿鬼混回来，一头醉倒在了范家门口。

&esp;&esp;这事不光让范家丢尽了脸面、惹得全城人看笑话，还彻底得罪了亲家——他那妻子出生京城王族，还有个做誉王妃的亲姑姑，两家闹得很是难看。

&esp;&esp;不过，在第二件事面前，这事反倒为不足道了。

&esp;&esp;新婚不久后，不知是为了避风头，还是想磨磨他的性子，范脩直接将他赶去前线，从旁协助、驻守边疆。可没等消停几个月，那年初秋，瓦剌突然来犯，几日之内便屠戮了边塞一处村落。

&esp;&esp;此番来犯的瓦剌人不过百人不到，驻守的主将是个脑子活泛的，自然将这正名的机会留给了范春霖。都不必他亲自上阵，在后方驻地调兵遣将即可。谁曾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范春霖竟又跑了！

&esp;&esp;主将自然怒不可遏，却也只能自己顶上，几日之内肃清了敌兵。等主将回到大营，终于得见消失数日的范春霖。

&esp;&esp;这事儿虽被范脩压了下去，可军中上下无数双眼睛，那又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虽未捅到京城，可早已传遍西北。

&esp;&esp;程荀听后，几乎瞠目结舌。伤仲永的故事谁人不知？可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esp;&esp;“此番行径，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也不为过了……”

&esp;&esp;王伯元煞有介事点点头。

&esp;&esp;“既如此，为何这次和谈也有他？”程荀疑惑道。

&esp;&esp;王伯元不屑道：“而今他也快三十，终日无所事事、沉溺酒色，军功、功名一个都没捞着，不就只能靠范脩在背后使力了。”

&esp;&esp;程荀恍然，原来他是抢功来了。

&esp;&esp;见她若有所思，王伯元眼睛一转，轻咳一声，低声道：“唉，本来和谈之事哪有他范春霖拿腔拿调的地儿！若不是范脩爱子之心甚笃，这风头，原是少亭一人的。”

&esp;&esp;程荀刚想点头附和，见王伯元一副挖了坑等人跳的戏谑模样，微一挑眉，并不接茬。

&esp;&esp;“他还缺风头么？”

&esp;&esp;“阿荀，这你就不懂了。”

&esp;&esp;王伯元推开手边的茶盏，微微俯身，做出推心置腹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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