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赫伦才有所松懈,那种剑拔弩张的气质消退了,显露出本质的阴柔。他的双手疼得发颤,满手都是血,手背已经血肉模糊了。
卢卡斯蹲在他腿边,把残留的石灰清理掉,细腻地为他涂抹药膏。
一缕阳光扫到卢卡斯的头发上,映出亮堂堂的金色,好象把漂浮的灰尘都染金了。
赫伦想起羊皮卷上的烫金,或是被拆成丝线的金绸缎。
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金发。
卢卡斯茫然地抬头,&ldo;疼吗?&rdo;他问。
赫伦这才感觉到疼,点了点头。
卢卡斯轻缓地涂药,&ldo;刚才……谢谢您能为我说话。&rdo;他说。
&ldo;没什么。&rdo;赫伦轻描淡写,&ldo;我说过,我是你的主人,你从皮到骨都属于我。就算你被打骂,也只能是被我打骂。&rdo;
卢卡斯笑了笑,为他缠绕纱布,&ldo;我很高兴您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不是一时兴起的开脱词。&rdo;
&ldo;当然是真的。&rdo;赫伦换了个口气,&ldo;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无虚假……&rdo;
卢卡斯动作一顿,抬眼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ldo;您真的要……&rdo;
&ldo;你猜对了。&rdo;赫伦沉沉地说,&ldo;我要去掘了普林尼的墓。不过……我不是为了泄私愤。&rdo;
卢卡斯一头雾水。赫伦拍了拍他的脸,&ldo;还记得我母亲曾说过,她想和普林尼合葬一口棺的愿望吗?她快要不行了……我得让她毫无遗憾地离世。&rdo;
他轻微地叹气:&ldo;再怎么争吵,她都是我的母亲啊。&rdo;
……
赫伦需要购置一口足够大的石棺,保证其能容纳两具尸身。
出发去殡葬馆那天,遮蔽阳光的昏云彻底消散了。
金纱般的阳光攀上积雪,天空非常蓝,似乎要变成海水倾泻而下。太阳被远处的雪山挡住半只,像一枚金石镶嵌在蓝白之间。人们感恩积雪之中的温暖,被寒冷逼得躲屋里的人也出来了,闲逛着,街道活络而热闹。
卢卡斯驾驶着马车,艰难地通过一个拥挤的街道。
华贵的马车停在路间,周围人头攒动,像坐在流水之中的一块静石。
有大胆的小孩儿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狗,伸手去抓车窗外的薄红纱。
这时,马车向前走几步。嘶地一声,红窗纱被他扯掉了一半。
攥住红纱的小手僵在空中,小孩儿吓得呆立在地。
他看到车窗的棉帘晃动几下,紧接着就被掀开。
他愣住了。
一张漂亮的脸孔映过来,眉眼极干净,像神话里众神追捧的人物。
被撕剩的半张红纱飘扬起来,遮住他半边脸。
赫伦斜瞥一眼红纱,淡漠地说:&ldo;你闯祸了。&rdo;
小孩儿呆愣地盯着他,嘴唇象征性地动了动,说不出一个字。
他怀里的狗似是感知赫伦的恶意,汪汪叫起来。它体型很小,花色皮毛,耷拉的耳朵竖起,龇牙咧嘴,黑豆眼睛锃亮锃亮的。那毛绒绒的弱小身体轰出尖锐的吠叫,短胖的小腿攀住小主人的胳膊。
它忠诚的程度,绝不亚于守卫神庙圣火的圣女的。
坐在前面的卢卡斯回过头,扫见到小孩儿手里的窗纱,心里了然。
他笑了笑,冲小孩儿吹个口哨,故意逗他:
&ldo;你完蛋了。这窗纱里镶着银线,就算把你的衣服全典当了,你都赔不起。不过……你遇到了一个仁慈的大人。念在你幼稚的年龄和褴褛的衣衫,他会大方地原谅你。&rdo;
小孩儿仰着脸,下意识地递出手。他想把扯掉的红纱还给赫伦。
赫伦冷冷地瞧他一眼,直接阖上棉帘。狗吠声随即被屏蔽在外了。
街道宽敞一些,马车重又走动起来,逐渐远离了这里。
赫伦抱着暖炉,掀开门帘的一角,说:&ldo;你倒是挺大方。&rdo;
卢卡斯挥动鞭子,笑着说:&ldo;就算我不说,您也会这么做的。我只是……帮助您维持尊贵的身份罢了。大人就要有大人的威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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