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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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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人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承受了最毒的一只暗箭，箭矢钉在了他的胸口，血液飞溅到了楚沅元的脸上，渲染红了她的青绿衣裳。

她茫然睁眼睛，颤抖着唇，几欲失控问：“为什么，你不是讨厌我吗？”

赵寒蝉血色尽失，乏力抬起眼皮，目光幽深盯着楚沅元，他撑着一口气说出一句话：“是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可是只有你才能结束这场战乱。才能、才能让大家都过上太平日子。”

他每多说一句话，嘴中就溢出一大口血。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发出一阵嘶吼，咬牙切齿，眼中热泪流淌：“你把这群畜生赶出南境，为我逝去的亲人报仇！这样才对得起我，听到没有！”

这阵嘶吼过后，他猛地拔出箭只，反手杀了一个魔族之后，瞑目在楚沅元眼前。

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寒蝉秋鸣，它生命短暂是入不了冬的。赵寒蝉，在战乱结束前，发出短暂且有意义的一声鸣叫之后，就此湮灭。

赵寒蝉是渴望和平安定、有血性的南境儿女，却绝不是最后一个。在他的身后，楚沅元看见无数天剑子弟坚定站了起来，他们逐渐向楚沅元靠拢，将其护佑在内。

罹祸冷眼看着这一幕，露出玩味又残忍的笑容，“好啊，你们要替她挡箭是不是，那我就看看你们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他话尾说得狠厉，带着嗜血的味道，“众魔族听令，谁能率先杀死楚沅元，谁就是我的下一任右副使。”

话音一落，无数魔族朝着楚沅元奔涌而来，目光里全是对权力的渴望，以及杀戮暴行所带来的兴奋感。

天剑宗众人没有退却，他们脸上皆是肃穆悲壮，即使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他们也不愿放弃，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耗尽体内最后一丝灵气同魔族决一死战。

他们有的只是一颗赤诚的心，生生剖开在楚沅元眼前，然后再让她亲眼看着变得鲜血淋漓，被人践踏、摔碎在地。

“天剑不灭，希望不死！”

“我天剑儿女，永不退缩！”

他们振臂高呼，声嘶力竭，挥舞着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耳边每听见一声灵剑落地的声音，就代表着有一个天剑宗弟子的陨灭。

她眼睁睁看着昔日同门奋不顾身冲进魔族群中，然后毅然决然开启自爆，他的身体就在那么一瞬间化作血雾，零落成泥。周遭传来魔族的惨叫声，他以一人之力杀死数十魔族。

随后这声自爆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无数的天剑子弟涌入魔族中，纷纷自爆，他们的一腔热血尽数挥洒殆尽。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楚沅元眼里，一切动作声音都被放的缓慢，她亲眼目睹身边之人一个个倒下，浑身血液凝固在这一刻。

“不，不要——”

楚沅元想抓住身边之人，阻止他们的动作，可是衣袖那么轻飘飘就从她手里滑走，她根本就抓不住任何东西，她根本就保护不了任何人。

她无力嘶吼，瞳孔内满是血丝，眼泪已经流干。楚沅元倒在地上，看着同门的牺牲，自己也仿佛已经死了一遍。

她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阵阵悲鸣，哀绝人寰。

无数人为了保护她，为了保护天剑宗最后的希望火种，前仆后继，慷慨赴死。

相同的画面再次上演，血与泪交织在她面前，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她好像再一次看到失去断臂倒在污泥里的同门，看到山门口的洒扫弟子死不瞑目，看到阿爹的血色献祭，看到阿娘力竭身死，看到大哥饱受屈辱最后自毁容面的场景。

“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承受着这该死的一切！

这些人他们本可以在天剑宗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弟子，可以欢声笑语结伴闯阁，也可以一同上经论殿谈论道典。

可是他们现在皆死在了她的眼前，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自爆身亡，无法再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未来。

一幕幕明明白白回闪在楚沅元眼前，她痛不欲生。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威压却如一座永远都无法颠覆的巍峨巨山，无情将她压在驻台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站不起来——，你给我站起来啊。”她哭骂嘶吼，仍不肯放弃，即使她的体内所有脏腑开始慢慢破裂，她依旧强撑着一只手，颤抖着想要站起来。

每当她爬起来一点，罹祸手中输送力量就强上一分，将她彻底踩进泥里。

巨大的冲力反传过来，她被翻覆在地，威压撞进她的四肢百骸和血肉里，体内传来清脆的响声，楚沅元吐出一口血，她的肋骨碎了。

眼前一片黑蒙蒙，她陷入了濒死的昏迷之中，她好像一直在往下坠，没有尽头。

噩梦与疼痛重迭在一起，点滴融入她的幻觉之中，她真的就想这样沉睡过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眼前残酷的一切。

她的意识混混沌沌，不又得想要退缩、想要逃离现实的一切。

直到一阵泠泠琴音响起，脑海中传来秦九月的声音，她说：“沅元，保护好南境。”

秦久月责令一般的说话语气浮现在她脑海，楚沅元认真听着，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答应过阿娘，她得保护好南境，她不能倒下，她得站起来。

已经有太多人为此付出牺牲了，难道真的要止步于此吗？

不，就算是拼死，也要一试。

只这一句话让她思绪清明，意识被拉回现实，她的同门还在竭力抗争，她怎么能就这么倒下。

魔族的厮杀，修士吶喊，传遍了整个回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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