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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第1页）

最后两字出了口，龙案上的火烛嗖的灭了一根，半个浴堂殿的光消失，有呛人的袅袅白烟漂浮在眼前，像是条要勒脖子的白绫。

许久，宁容左才重新开口：&ldo;儿子记住了。&rdo;

&ldo;你最好记住。&rdo;

皇帝冷傲道：&ldo;要想和朕撕破脸，就想想你大哥的教训，这一身皮肉长在骨头上容易，削下去，可疼着呢。&rdo;

宁容左垂头更深，一言不发。

皇帝瞥眼，瞧见他肩头的伤，到底是父子，便道：&ldo;起来吧，去太医署叫崔玥给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斧削入骨，你当真是长能耐了。&rdo;

宁容左依言起身，虽然肩伤疼得厉害，却还是抬臂揖礼道：&ldo;儿子告退，是夜气候寒冷，还望父皇早些休息，注意身体。&rdo;

说罢，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秦戚从外面走进来：&ldo;皇上要歇了？&rdo;

皇帝此刻负手站在窗前，望着那铺满长空的闪烁星子，一双眼里没了那留存四年的慌乱，唯剩一片安稳：&ldo;歇了，四年了，歇了。&rdo;

江淮心甘情愿的入了永巷，他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秦戚见状，也长舒了口气，低低的应声道：&ldo;是。&rdo;

院内角落，兜转了四年的诡风，或许是皇帝内心的风，悄然停了。

【第三卷&iddot;杀马毁车】

第1章直道相思了无益

翌日清晨，冬霜结满长安，挂在树梢犹如水晶般，皇城通往永巷的长街上，江淮捏了捏鼻子，拢紧身上的粗布薄衫，脚步飞快的走着。

从二品御侍贬为三等宫女，必有豺狼虎豹过来寻仇，秦戚本想照顾她，但却被江淮拒绝了，都沦落成宫奴了，还搞什么特殊化。

好在从秦戚嘴里得知，皇帝准备封江歇为轻车都尉，稍加欣慰。

&ldo;好冷。&rdo;

江淮嘟囔了一句，继续往前走着，因着临近永巷，周遭渺无人烟，那宫墙又高又窄，真像囚鸟的牢笼，显得蓝天就那么一小条。

只是她走着，忽然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就交叠在她落脚的下一秒。

可能因为这四周氛围的原因，她心内微悬，难不成这才贬为宫奴的第一天，就已经有旧敌来寻仇了吗？

那脚步声随着她走走停停，怎么也甩不掉，于是江淮开启了蛇皮走位，谁料对方一个瞬移，她不察，被拽住手臂，猛地转身。

宁容左那好看的样貌映入视线，笑道：&ldo;你在这长街上扭什么呢？&rdo;

江淮刚从不安中抽神，就听这人又抱怨道：&ldo;知不知道我跟在你后面，甩的肩膀好疼啊。&rdo;

江淮一愣，不快的瞪了瞪眼：&ldo;你走路用腿，和手臂有什么关系。&rdo;

宁容左在她头上轻轻一弹，促狭道：&ldo;走路要摆臂的，你小学体育老师没教过你啊。&rdo;

江淮微微蹙眉：&ldo;啥？&rdo;

宁容左瞧见她下巴上的淤青，这是昨日在那木枕上硌的，转瞬敛回笑容，伸手爱惜的抚了抚：&ldo;怎么样？这儿还疼不疼啊？&rdo;

那指腹的触感熟悉而温暖，江淮有那么一瞬间都妥协了，好在天冷风寒，叫她能维持理智，局促的往后仰了仰：&ldo;你的伤更重。&rdo;

宁容左挑眉，声音极近温柔：&ldo;还是你心疼我。&rdo;说着，手指掐住她的下巴，俯身过去，俊美的脸庞一寸之近，四片唇瓣靠拢，几乎要贴在一起。

&ldo;这四年你没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rdo;

暧昧的呼吸在狭窄的距离间渡着，将一切染成缱绻的桃花色。

江淮瞪眼，一把推开他：&ldo;我和你解释得着吗。&rdo;

说罢，拂袖转身。

却又被一把拽回去。

宁容左眼底一掠冰冷，将她推到墙边，身子骤然逼近。

江淮现在身为三等宫女，没有资格着精装，只穿了一件粗布衣裳，在这冬日根本厚不到可以保暖的地步，再看那浓密乌黑的发丝挽成一个利落的单螺髻，配木钗子，更衬得她整个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可能是新织的脸皮，更嫩，更水润。

宁容左看着，虽面上无异，但心里早已经是天翻地覆，千言万语堵在嗓子口，却俗套的问道：你今天什么都不用解释，我只问你。&rdo;停顿低声，&ldo;你爱过我吗？&rdo;

江淮心头一跳，避开他灼热的目光：&ldo;在殿下心里，什么才算爱过？&rdo;

宁容左轻笑：&ldo;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rdo;

江淮也笑了，不过是冷笑：&ldo;既如此，在殿下心里，爱便是忠诚，那么好，我至今还未喜欢过别人，所以答案是，爱过。&rdo;

对于她的回答，宁容左是既不难过也不高兴，又贴近些：&ldo;呵巧舌如簧，我对你可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司马相如说过，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敢问姑娘，若是四年未见，又会怎样？

江淮微微转头，视线盯着对面的冷墙：&ldo;司马相如再如何与卓文君厮守，不也是曾对一茂陵女子动过心思吗？否则何来白头吟？还有元稹，他口口声声说着沧海水，巫山云，可转眼又将薛涛揽入怀中，至于李商隐，更是风流，新欢旧爱，左右逢源，可见所谓的爱情有多虚伪，殿下冰雪聪明，又怎会看不透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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