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鬼,如果再让她吃几个人心,恐怕就成型了,若清欢看也不看发黑的手腕,朝假石山上望了一眼,不见朝夕枫的身影,也对,那个男人精着呢,明圣帝一来想必他就走了。
“白衣衣,救朕的皇后!”把完全昏迷的皇后放在地上,明圣帝一把抓住若清欢的手,此时的他显得很焦急,全无往日的高深莫测,看来是深爱皇后的,但这与她何干?
若清欢抽出手臂,心下已有对策,面上却不急不躁道:“皇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恶鬼专食怨妇之心,才能助长修为,你既然如此深爱皇后,又何必冷落她?”
你若不冷落她,她又何来怨气?若无怨气,自然不会被那恶鬼找上门,如果不是因为她长了阴阳眼看见鬼就跑,早就被挖了心了,若清欢蹲下身掀了掀皇后的眼皮,对着那张鬼气森森的脸快速掠过一抹笑意,随即起身对明圣帝面无表情说:“要救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皇后八字太轻,是招鬼体质,又长了一双阴阳眼,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媒灵,如今被恶鬼侵入鬼气,她的死亡速度会比常人都要快。”
因为不懂道术,而皇后的命又危在旦夕,明圣帝毫无选择余地,只能仰仗她,“只要你能救活皇后,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你。”
“包括取消和朝夕枫的婚约?”若清欢抛出一语试探他的底线,见他一愣,她便知他还未彻底慌乱,至少存有一丝理智,便又笑了笑,道:“我和朝夕枫的婚事整个沽帝王朝和恒帝国都知道,取消则牵连两国关系,放心,我不会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况且,要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冒着战乱的危险,皇上也不会愿意。”
这个时候明圣帝已完全清醒了,自知刚才方寸大乱,险些出了乱子,定了定神,道:“除了与朝太子的婚约之外,你要什么……”
“我要夏夜辞的恶魄。”若清欢岚岚把话截断,下颚一抬,露出孤傲之笑,夜光下如此自信逼人的她令明圣帝戒心大起,语气随之冷了不少,“白衣衣,皇后的命不止你一人能救。”
“自然,彼岸道人亦有这个能耐,只不过他远在灵犀山上,即便快马赶过来,亦需数个时辰,皇后眼下只有半个时辰好活,皇上若不答应我,那么就恕我……”欺负对方不懂道术,若清欢怎么夸张怎么说,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她又怎甘心错过?如果处理的好,夏夜辞的恶魄手到擒来,何须等到下月祭祀大典?
“你敢威胁朕!凭你这句话,朕就可将你抄家!”明圣帝随手拔出身后侍卫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剑气割破了她的皮肤,寒气随着肌肤渗入身体,牵连起细细碎碎的痛,若清欢毫不胆怯,摆出架势讨价还价,赤脚的怎么可能怕穿鞋的?她笑道:“抄家?皇上指白仲侠一家?他们与民女无关,生死全由皇上掌握,爱抄尽管抄,但若因此赔上皇后的命,不知……”
还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起码得先把夏夜辞的恶魄拿回来,她自己种的因,就得承受这个国,若清欢抹了抹脖子上的血,十分不怕死的火上浇油,“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将无法再从头,即使贵为九五之尊,皇上也无能为力,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需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同的代价,你若以身份压我,或者把我砍头,大不了我就是一死,有皇后相陪,还有白仲侠一大家陪,黄泉道上也不会寂寞。”
她的话说的很绝,铁了心不得恶魄不救人,明圣帝也非好戏弄,嘶哑着嗓子道:“好,朕答应你,你先将皇后救回来。”
老娘把皇后立即救回来,到时候你来个过河拆桥?岂非大讨便宜?若清欢自然不上当,坚持道:“见到夏夜辞的恶魄,民女自然救回皇后。”
“你!”还未受过这等威胁的明圣帝气的发抖,剑控制不住更深一寸的切进她的皮肤,若清欢也不喊疼,任血汩汩流,“皇上并非修行之人,恶魄自然不在皇上这,民女给您三日时间召彼岸道人回宫交恶魄,这三日里,民女自有办法护皇后不死。”
言罢她直接推开剑,当着无数大内侍卫的面撕开皇后的衣衫,抽出袖间匕首一刀划破她的左胸,也就是心脏那个位置。
刀起血落,流出来的血全是紫黑色的,明圣帝震惊当场乃至于忘记阻拦,若清欢趁机扯下皇后鬓角几缕发丝藏袖里,又装模作样取了一道符燃烧,罢了才道:“我已设法控制了鬼气蔓延,明日我要出宫寻些法器替皇后做法,至多三日,三日后,我们一手交魄,一手救人。”
一听她要出宫,明圣帝立时反对,“你需要何法器?朕命人送来。”
“皇上莫不是怕民女一走了之?”若清欢一语道破他的心机,明圣帝也不否认,只听她不屑一笑,道:“说句自负的话,民女若要走,这宫墙还拦不住民女,皇上大可放心,夏夜辞在这,我哪也不去。”
她把夏夜辞的恶魄弄丢了,自然全权负责找回来,然而这话听进明圣帝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若清欢知他误会,也懒得解释,漫不经心撇了眼躺在地上晒肉的皇后,道:“皇上,血再流下去,民女就算有通天之术也救不回皇后。”
言下之意,还不包扎!等着流血而亡么!
“宣御医到朕的寝宫!”皇后被当众扒了衣,明圣帝既恼又无可奈何,手忙脚乱亲自替皇后包扎穿衣,若清欢趁机走人,极快便隐入了夜色,却不往梅林院子去,她要趁这个机会见夏夜辞一面。
住哪呢?那个病鸡王爷被安排在哪个宫殿?毫无头绪的若清欢在后宫里乱窜,因皇后发生意外,整个后宫没人敢出门,倒方便她四处乱走。
“唔。”
突然,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不断往后退,若清欢大惊,一个手肘顶过去,那人闷哼一声,开口了:“若姑娘,是我,冷魂。”
若清欢立即停止挣扎,冷魂也放开了她,有些抱歉地说:“情非得已,还望见谅,今夜动静太大,王爷让我来看看。”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夏夜辞。”若清欢欣喜不已,连忙取下脖子上戴着的玉佩,郑重交代:“我用皇后威胁皇帝交出恶魄,具体你刚才也听到了,回去仔细转达给夏夜辞,让他小心些,过两天那个彼岸道人回宫,难不保会对他出手来威胁我,这块玉佩是我师父亲自开的光,在佛前供奉多年,我又佩戴了八年,能抵挡不少麻烦,让他一定要戴上,无论何时也不能摘下来。”
清楚事情原委的冷魂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进怀里,执起若清欢冒着黑气的手腕,担心道:“你的手腕要紧吗?脖子上的伤要尽快包扎一下”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流辛醉现在在哪?我得再去看看他。”那小子的身体还得等她去看一趟才会彻底好,冷魂知她有办法出宫,便把夏夜辞在城外的别院地址告诉了她。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若清欢对他挥了挥手,冷魂记挂自家王爷,只得告辞,没走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支支吾吾着问:“若姑娘,朝太子有为难你吗?”
他的表情很担心,语气里也有浓浓的关怀,这是继流辛醉之后,第二个令她感到心头温暖的人,就像……就像亲人一样,人在受苦之后,最容易情感波动,若清欢也在所难免,她感觉到鼻子有点酸,忙笑了笑,道:“他没为难我,对我还可以,暂时不会出现大打出手的场面,你放心吧。”
冷魂失笑,心知她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便不再多问,抱拳道:“若姑娘多加保重。”
冷魂走后,若清欢给自己沾了鬼气的手腕放血,独自一人在后宫里瞎走,好一会才找到回去的路,往日无心留意风景,今日一看,不知这片梅林何时竟开了那么些花,红艳艳的挂在枝头,虽只零星几朵,却也别有一番美景,当然,比美景更醉人的是梅林下站着的那个人,红衣乌发,容若百花。
朝夕枫一步步走向她,梅红色的衣缎长长拖在地上,仿佛走下玉宇宫殿那般气魄非凡,他用指尖压在她的脖子上,若清欢猛然吃痛退了一步,没好气说:“干嘛?谋杀亲妻?”
这是她首次以妻子的身份自居,虽然只是玩笑般的语气,朝夕枫也依然感觉到有什么在自己的心底挣开,正迅速发芽,而他本人似乎毫无意外,舔了舔指尖上的血,道:“你救了皇后?条件是夏夜辞的恶魄?”
他在皇宫待了这么久,知道那个女人皇后一点也不稀奇,而他又这样聪明,只需顺藤摸瓜,便能猜到今晚她和明圣帝的全部对话,若清欢凤眸一扬,不打算抵赖,更不打算承认,径自走进屋里去,掏出黄符摆桌上,以手指沾朱砂,就这么写起字来。
朝夕枫站在她身后细细拭擦她脖子上的血,动作温柔的把伤口包扎起来,若清欢任他处理,手上不停写着东西。
“皇后的生辰八字?”包扎完脖子,朝夕枫又去包扎她的手臂,若清欢写完最后一笔,转身面向他,“皇宫里的事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朝夕枫但笑不语,神神秘秘的,若清欢没时间猜他心思,从怀里取出几缕皇后的发丝,点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符,将那青丝一并烧起,朝夕枫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侧耳凝听她口中的咒语,遗憾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懂。
这一觉若清欢睡的相当安稳,日晒三杆还不想起来,朝夕枫坐在床边托腮俯视她,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勾魂的凤眼,吹弹可破的肌肤,明明一副乖巧模样?怎么行起事来手段那样雷厉风行呢?
“娘子,该起床了,礼部的人派了嬷嬷来教你新婚礼仪,在屋外等好一会了。”朝夕枫半卧在床上,长腿伸下去轻轻踢了踢她,见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跟蚕宝宝似的,不由好笑,语气更加温柔道:“你再不起来,当心那些嬷嬷一会刁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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