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穷无尽、奔流不息的基本常数和信息洪流。
她“看”到了——引力并非一种力,而是质量对时空曲率的雕刻;
电磁力是基本粒子间永不停歇的舞蹈;
强核力与弱核力构成了物质稳定的基石……
无数基本规则如同绚烂的光带,交织成支撑现实的存在之网。
蔷薇尝试去“触碰”引力的常数。
瞬间,星辰运行的轨迹、星系旋转的磅礴、黑洞吞噬万物的绝望……
与引力相关的浩瀚信息洪流般冲向她稚嫩的规则感知。
她闷哼一声,意识几乎溃散。
这,就是规则的重量。
神的一个念头,所承载的是整个宇宙的物理基石。
“现在,尝试进行一次微操作。”凉冰的引导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修改你感知范围内,万分之一标准单位的引力参数。”
蔷薇凝聚起全部精神,如同一个刚刚学会握笔的孩童,小心翼翼地在那浩瀚的规则之书上,划下了微不足道的一笔。
实验室里,几粒散落的金属尘埃违反了惯性,诡异地悬浮起来。
然而,刺耳的警报声几乎同时响起。
实验室角落,一个用于观测规则扰动效应的微型世界箱内,因为引力的细微变化,导致了气压与气流模式的连锁崩溃,箱内模拟的脆弱生态在几秒钟内濒临瓦解。
蔷薇瞬间切断了操作,意识回归的瞬间,冷汗已浸透了她新生的神体。
她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惊悸。
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神的一个不经意的念头,对于依附于规则生存的普通生命而言,可能就是无法抗拒的天灾。
凉冰关闭了警报,走到蔷薇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
“感到害怕了?”她问,语气平静。
“……嗯。”蔷薇艰难地点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危险的开关,“这就是神的力量?轻易决定他物存亡?”
“不,这是神的责任的开始。”凉冰纠正她,
“凯莎那个碧池把秩序强加给全宇宙,认为她的正义是唯一真理。而我,追求的是终极自由,是让所有智慧生命都有机会超越自身极限,甚至……成为定义秩序的存在。”
她顿了顿,指向那个刚刚平息风暴的微型生态箱:“但你看,绝对的自由,如果缺乏对规则重量的敬畏,带来的往往是毁灭。你刚才的犹豫和恐惧,恰恰说明你具备了成为‘主神’而非‘破坏神’的潜质。你不会滥用这份力量。”
就在蔷薇心神未定之际,凉冰将她的意识引导至了一个更复杂的“存在”前——一个结构简单,却散发着清晰生命波纹与本能意识的碳基微生物。
“它的形态,是自然演化的结果,低效而脆弱。”凉冰展示出一个冰冷、高效、结构稳固的硅基生命蓝图,语气带着蛊惑,“体验一下‘定义’生命形态的起点。”
蔷薇的意识触角探向那团温暖的、代表生命的蓝色光焰。
她清晰地“读”到了它存在的喜悦,以及对即将被改变的、最原始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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