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展开手中的《大梁律》卷宗,深蓝色的布帛在烈日下猎猎作响,上面密密麻麻的墨字小楷如同无数冰冷的眼睛,俯视着众生!
“此律!即为‘孙字营’之脊梁!之魂魄!之不可逾越之铁壁!”
“凡触此律者——”
“有如此獠!”
最后四个字,如同九霄落雷,在死寂的空地上轰然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那血腥的断头景象和裴宣冰冷无情的宣判,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狠狠凿进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对那柄滴血朴刀的恐惧!对那颗死不瞑目头颅的恐惧!对台上那深蓝布袍身影的恐惧!对那卷如同天条般不可触碰的《大梁律》的恐惧!
这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贪婪、侥幸和桀骜!
人群如同被冻结的潮水,死寂无声。连孩童的哭声都被大人死死捂住。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新降兵们低垂着头,身体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些原本眼神闪烁、心怀怨怼的老卒,此刻也噤若寒蝉,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裴宣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台下死寂的人群。那无形的、由律法和血腥铸就的威压,如同沉重的山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满意地看到,那名为“秩序”的种子,终于在这片被血与火反复淬炼的土地上,伴随着恐惧的浇灌,开始生根。
他缓缓合上卷宗,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平稳:“杜迁。”
“在!”杜迁立刻应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
“将此首级悬于寨门旗杆之上,曝晒三日!以儆效尤!”
“将此律文首卷,刻于石碑!立于此处!凡入寨者,皆需观之!诵之!”
“是!”杜迁沉声领命。
裴宣不再多言,转身走下土台。深蓝色的身影穿过死寂无声、自动分开如潮水般的人群,朝着孙逊静养的营帐方向走去。所过之处,人群无不屏息垂首,如同躲避着某种无形的、令人敬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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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逊静养的营帐内,弥漫着清苦的药香。光线被厚厚的布帘遮挡,显得幽暗而宁静。
孙逊已经醒来。他靠坐在垫高的草铺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左臂被白麻布层层包裹,固定着木板。剧毒虽然被陈登的九花玉露丸中和压制,但深入血脉的余毒和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浑身乏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的隐痛。
安道全刚刚为他换完药,用金针疏导着郁结的气血。二丫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温热的粟米粥,用小勺一点点喂给他。
营帐的门帘被轻轻掀开,裴宣那深蓝色的身影无声地走了进来。他走到孙逊铺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一礼,动作一丝不苟:“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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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孙逊的声音嘶哑微弱,他看着裴宣,眼神复杂。营帐内虽然幽静,但外面高台行刑的动静和裴宣那穿透性的宣判声,依旧隐隐传来。他看向裴宣的目光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陈登赠药献图的疑虑,更有对眼前这位铁面孔目的……一丝忌惮和深深的审视。
裴宣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孙逊的审视,没有丝毫闪躲。他开门见山,声音依旧平稳无波:“首领伤重需静养,然营中不可一日无主。裴某僭越,已依律明正典刑,斩陈贵首级悬于寨门,并立《大梁律》首卷碑文于刑台。营中秩序初定,人心震慑。”
孙逊微微颔首,牵扯着伤口一阵刺痛。裴宣的举动,快、狠、准!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血腥直接的方式,将“律法”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孙字营”所有人的心头!这手段,冷酷得近乎残忍,却有效得令人心悸!他需要这种力量来约束刚刚膨胀、鱼龙混杂的队伍,但……这把刀,太过锋利冰冷,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裴先生……辛苦了。”孙逊艰难地开口。
“分内之事。”裴宣微微欠身,“首领当下要务,乃是静心休养,恢复元气。营中庶务,自有杜迁、雷横、李俊等兄弟操持。裴某执掌刑律,监察不法,当为诸事之基石,确保令行禁止,赏罚分明,绝无掣肘内耗之忧。”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旁边木箱上那卷陈登献上的羊皮卷轴——下邳城水门及粮仓秘道图上,眼神锐利如刀:“至于徐州陈登……此人眼光毒辣,手段高明,时机拿捏更是精准。赠药是雪中送炭,诛陈贵是纳上投名状,献秘图则是抛下无法拒绝之饵。其心……深不可测!”
“此图,是钥匙,亦是毒饵。”裴宣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分析,“下邳重镇,城高池深,陶谦、刘备皆非庸主,岂容秘道长久?陈登献图,一则借刀杀人,引我‘孙字营’与陶刘相争,他徐州陈氏坐收渔利;二则试探首领志向与实力。若我营无力取之,或取之而损兵折将,则此图便是催命符!”
孙逊眼中光芒一闪,裴宣的分析如同冰冷的镜子,瞬间映照出他心中那丝疑虑和警惕!陈登的算计,被裴宣赤裸裸地点破!他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却被安道全轻轻按住。
“哥哥不可妄动!余毒未清,需静养!”安道全低声道。
裴宣看着孙逊苍白的脸和包裹的手臂,继续道:“然,机遇与风险并存。此图在手,下邳城防于我眼中如同虚设!若能善加利用,或可成为撬动徐州乃至中原格局的支点!关键,在于‘势’与‘力’!”
他的目光转向孙逊:“欲取徐州,必先稳固根本,扫清侧翼!芒砀山樊瑞,乃心腹大患!其邪法妖术虽被李俊兄弟和鲁大师所破,然其根基未损,背后恐有隐秘支撑,更与李衮毒箭伤我兄弟之仇不共戴天!此獠不除,如芒在背!我营东出泗水,后方永无宁日!”
“当务之急!”裴宣的声音斩钉截铁,“乃是固本培元,积蓄力量!一者,首领需静养康复,重振雄风!二者,整肃营伍,以《大梁律》为纲,明赏罚,严操练,汰弱留强,凝聚战力!三者,依李俊兄弟之策,全力打造水军,控扼泗水咽喉!待根基稳固,兵甲精良,水师初成,再以雷霆之势,先拔芒砀毒刺!而后……”
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指向木箱上那卷羊皮图轴:“方是图谋下邳,逐鹿徐州之时!”
孙逊靠在草铺上,虚弱地喘息着。裴宣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洪流,冲刷着他因伤重而有些混乱的思绪。那冷酷的律法、血腥的立威、对陈登野心的洞悉、对樊瑞威胁的强调、以及那清晰无比的战略步骤……一切都指向一个冰冷而强大的现实:这个铁面孔目,带来的不仅是秩序,更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将一切纳入规则和力量轨道的铁腕意志!
他需要时间。需要恢复身体,需要消化陈登的“礼物”,需要让裴宣的律法真正渗透营寨,需要让李俊的水军初具雏形,更需要积攒起足以碾碎芒砀山、敲开下邳城的绝对力量!
“裴先生……所言……极是……”孙逊的声音更加嘶哑,却带着一种被剧毒和虚弱淬炼后的、更加冰冷的决断,“便依先生……与诸位兄弟……按此策……行事……”
他缓缓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剧毒侵蚀后的身体如同被掏空,但裴宣那冰冷的话语和清晰的方略,却在心底深处点燃了一簇更加幽暗、更加坚韧的火焰。乱世争霸,容不得半分温情与侥幸。唯有铁律!唯有力量!
裴宣看着孙逊疲惫而决绝的脸,深施一礼:“首领安心静养。裴某告退。”他转身,深蓝色的布袍拂过地面,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营帐。
帐内恢复了幽静。只有二丫用勺子轻轻搅动米粥的声音,和安道全整理药箱的轻微声响。
孙逊闭着眼,意识在剧痛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沉浮。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颗悬于寨门的、陈贵狰狞的头颅,看到了裴宣宣读律法时冰冷的眼神,看到了陈登月白长衫下深不可测的微笑,看到了李衮那幽蓝色淬毒飞刀的寒光,更看到了那卷摊开的、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下邳秘图……
力量……时间……秩序……
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沉重的锁链,也如同攀爬的阶梯,交织在他通往未来的路上。
他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这刺痛,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有机会。
活着,就能把那些冰冷的规则和锋利的刀刃,最终……握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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