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三万里,对于凡人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漫漫征途,但对于驾驭遁光的修士,尤其是林轩与冷凝霜这等金丹境中的佼佼者,不过数日工夫。
越是向北,天地间的景象便越发苍凉雄浑。脚下的大地由富饶的平原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再到怪石嶙峋、植被稀疏的山脉。空气中的水灵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带着一种来自远古的、更加浩瀚与暴烈的意味。
及至接近那传说中的“坠龙渊”,周遭已是一片荒芜。铅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凛冽的罡风如同无形的刀子,切割着虚空,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大地之上,沟壑纵横,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某种恐怖力量生生撕裂的痕迹。
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前方那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与死寂的深渊所吸引。
那是一片巨大到望不见对岸的裂谷,仿佛大地上一道狰狞无比的伤疤。裂谷之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弥漫着终年不散的、如同混沌般的灰白色雾气,雾气深处,隐隐有各种颜色的诡异极光闪烁,那是极度不稳定的空间之力与混乱灵气交织形成的异象。更有一股若有若无、却足以让元婴修士都心惊肉跳的恐怖威压,自那深渊之底弥漫开来,仿佛真的有一头太古真龙陨落于此,其不灭的龙威历经万古,依旧震慑着后来者。
此地,便是坠龙渊!
相传在上古时代,曾有一条犯下滔天罪孽的太古真龙,被诸天神灵联手镇压,最终龙躯崩碎,龙魂被永世镇封于此渊之下,其不甘与怨念,化作了这终年不散的混沌雾霭与空间裂痕。
此刻,在坠龙渊的边缘,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地带上,早已汇聚了数以万计的修士!人影幢幢,气息混杂,从筑基期的散修到气息渊深的元婴老怪,不一而足。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灵兽坐骑遍布四周,旌旗招展,划分出不同的势力范围。
大夏皇朝的皇室舰队,如同鹤立鸡群,占据了最佳的位置,巨大的龙首楼船悬浮于空,皇旗猎猎,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睿亲王为首的一众皇室成员与高手,立于船头,目光冷冽地扫视着下方的人群。
北域三大势力——玄冰阁、澜沧王府、幽冥教的人也赫然在列,他们各自占据一方,虽然人数不及皇室,但那股凝聚不散的煞气与寒意,却让人不敢靠近。
除此之外,中域本土的顶尖宗门,如道一宗、天妖宫、天机阁等,亦派来了强大的队伍。东荒、西漠、南岭,乃至海外三仙岛、一些隐世古族的传人,也纷纷现身于此。
瀚海秘境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林轩与冷凝霜收敛气息,混在散修人群之中,如同两滴水融入了大海,并不起眼。他们改变了容貌,林轩化作一个面容普通的青年书生,冷凝霜则遮掩了惊世容颜,气质也变得平凡。
“好多人……”冷凝霜神识传音,带着一丝凝重,“元婴修士,不下二十位。金丹境更是数不胜数。”
林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强大的势力,尤其是在皇室舰队和北域三大势力的方向略作停留。他能感觉到,有几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正在不断地扫视着人群,显然是在搜寻着什么。
“看来,想我们死的人,还真不少。”林轩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同样看到了张九钧与石破天。张九钧与道一宗的队伍在一起,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石破天则独自一人,抱臂立于一块巨岩之上,闭目养神,周围空出一大片,无人敢靠近。
两人也注意到了改变容貌的林轩和冷凝霜,彼此心照不宣地微微颔首,并未上前相认。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坠龙渊中的混沌雾气,翻滚得越来越剧烈,那些闪烁的极光也变得更加频繁与耀眼。空气中弥漫的空间波动,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
所有人都知道,秘境开启在即!
突然!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沉闷巨响,自那深渊之底轰然传出!整个坠龙渊边缘的大地都为之剧烈一震!
紧接着,那弥漫的混沌雾气如同沸水般疯狂翻涌,向着两侧排开!深渊中心,一道巨大无比的、散发着蔚蓝色光芒的空间漩涡,缓缓浮现、凝聚、扩大!
那漩涡直径足有千丈,缓缓旋转着,内部光影迷离,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精纯至极、古老浩瀚的水元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漩涡之中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方圆千里!
同时,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吸引人的大道韵律,伴随着那水元灵气扩散开来,仿佛在呼唤着所有水系功法修炼者,呼唤着所有渴望机缘的修士!
瀚海秘境,开启了!
“秘境开了!”
“冲啊!机缘就在眼前!”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热与骚动!
无数道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雨,从坠龙渊边缘冲天而起,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巨大的蓝色空间漩涡!场面瞬间变得极其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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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皇室舰队之中,睿亲王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麾下精锐修士结成战阵,化作一道金色的洪流,率先冲入了漩涡。
北域三大势力、中域各大宗门、各方世家、散修强者……也各展手段,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争先恐后地投入那秘境入口!
“我们也走。”林轩对冷凝霜低语一声,两人身形一动,混在汹涌的人流中,不早不晚,随着大流一同射向了空间漩涡。
在接近漩涡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空间撕扯之力传来。林轩立刻催动北溟真元护住自身与冷凝霜,同时感觉到怀中的那枚残月形钥匙微微一热,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力量,抵消了大部分的空间压力。
眼前光影急速变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刻。
脚下一实,那股空间传送的眩晕感骤然消失。
一股浓郁到极致、带着咸腥气息的水汽扑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仿佛永不停歇的浪潮之声!
林轩稳住身形,迅速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浩瀚汪洋!
天空是奇异的蔚蓝色,悬挂着三轮大小不一的、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太阳”。海水深邃,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蓝的颜色,波涛汹涌,卷起千堆雪。空气中弥漫的精纯水灵气,比之外界的坠龙渊还要浓郁数倍,几乎快要化为实质的水滴!
而他与冷凝霜,此刻正站在一座孤零零的、不过数丈方圆的黑色礁岛之上。放眼望去,类似的礁岛星罗棋布,点缀在这无垠的碧海之上,更远处,则是水天一色,茫茫无边。
“这里就是瀚海秘境?”冷凝霜感受着空气中那纯粹而磅礴的水元力,清冷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惊异,“好广阔的世界!而且……空间结构似乎极其稳固,但又隐隐透着一种古老的脆弱感。”
林轩点了点头,他的感受更为深刻。体内的北溟金丹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游子归家,自主地吞吐着周围浓郁的水元力。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这片浩瀚海洋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呼唤着他,与他体内的北溟帝印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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