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祭司化为飞灰的第七个时辰。
祭祀石窟内,陈霄盘膝坐在黑色石碑前,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膝上,鲧的神骨微微发烫,与石碑残留的星图光芒呼应。苏璃守在一旁,手中短笛偶尔奏出清心凝神的音节;冰爪则警惕地守在石窟入口处,监视着水潭方向的动静。
“我们必须回去。”陈霄睁开眼,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苏璃按笛的手一顿:“回哪儿?寒冰神殿?”
“对。”陈霄扶着石碑缓缓站起,“寒髓祭司虽死,但那块被污染的玄武甲壳碎片仍在神殿核心。它是伪神的力量源泉,也是北疆水系污染、冥泽形成的‘病根’。若不能将其净化,即便杀死再多的教徒,污秽的寒气依旧会源源不断产生,冥泽终将再次扩张。”
冰爪转过身,粗犷的脸上满是凝重:“可你现在的状态……神殿里至少还有一位与寒髓祭司同级的‘霜主’,以及更多的净霜行者。更重要的是,伪神本体虽被玄武柱干扰,但并未真正受损。”
“所以需要速度,需要出其不意。”陈霄目光落在膝间神骨上,“我们离开时,四象玄武柱的力量已经被激活,对神殿形成了持续压制。伪神的力量应该正处于一个相对低谷期——至少,它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展开‘极寒领域’。这是最好的时机。”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并非没有收获。”
陈霄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玄黑色水光,如同灵蛇般在他指尖浮现、游走。这水光寒意彻骨,却毫无阴邪之感,反而透着一种幽深、沉静、涤荡一切污浊的正统气息。
正是“玄冥真水”——或者说,是陈霄以自身为桥梁,从上古规则印记中借来的一丝真水本源投影。
“虽只有一丝,但它对伪神力量的克制是本质性的。”陈霄收拢手掌,水光隐没,“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净化玄武甲壳的方法。”
苏璃和冰爪同时看向他。
陈霄指向壁画上的颛顼帝君与玄冥神像,又指向石碑星图中流淌的黑水图案:“北方神系,颛顼帝君掌北疆秩序,玄冥司黑水幽冥,而玄武镇守其下,承负天地水脉之重。玄武甲壳本应是至坚至净的镇水之宝,却被污秽寒气窃据污染,如同明珠蒙尘。”
“要净化它,不能仅靠‘清洗’,而需要一场‘正名’与‘归位’的仪式。”陈霄目光灼灼,“以玄冥真水为引,沟通北方正统神系在此地的规则印记,引动星图中对应的‘北方七宿’之力,以鲧神‘治水镇守’之遗念为火,煅烧甲壳中的污秽,使其重归‘镇水玄武’的本位。”
冰爪沉默片刻,沉声道:“需要圣地玄武柱的配合。”
“正是。”陈霄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分兵。冰爪前辈,请你速回圣地,告知守柱人长老我们的计划。请他们不惜代价,全力催动四象玄武柱,将力量聚焦于寒冰神殿方向,尤其是……牵引‘北方七宿’的星力。”
他看向苏璃:“苏道友,我需要你的‘青木生机’之力。木生火,你的生机之力可以助燃鲧神遗念所化的‘信念之火’,也能在净化过程中护住甲壳本源不散。”
苏璃重重点头:“明白。”
“而我,”陈霄深吸一口气,“将带着这一丝玄冥真水,再次潜入神殿核心,找到那块甲壳碎片,完成仪式。”
计划既定,不容拖延。三人简单收拾,冰爪率先跃入水潭,凭借守柱人对水脉的熟悉,全速返回圣地。陈霄则在苏璃的辅助下,以药物和音律暂时稳定伤势,随后两人再次潜入冰冷的暗河,向着那座扭曲的神殿进发。
两个时辰后。
寒冰神殿深处,核心祭坛。
曾经翻涌的血池已经干涸大半,只剩下粘稠的暗红色残渍。祭坛上方,那枚巨大的冰茧依旧悬浮,但表面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流转的符文也时断时续。冰茧中心,那块灰黑色的玄武甲壳碎片清晰可见,正不断散发出污浊的寒气,维持着伪神“冰夷”那扭曲庞大的虚影。
虚影比之前淡薄了不少,愤怒的嘶吼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低语,充斥着焦躁与不安。四象玄武柱的持续干扰,切断了它与部分地脉寒气的联系,也让它无法再轻易凝聚力量攻击外敌。
祭坛周围,仅剩的三十余名净霜行者和四名高阶教徒紧张地戒备着。为首者是一位身披深蓝冰晶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霜主”。他手中握着一柄与寒髓祭司相似、但符文更加复杂的骨杖,气息阴沉。
“那群亵渎者……还会再来。”霜主的声音嘶哑,“寒髓已死,圣地守柱人复苏,四象柱被激活……我们必须守住神躯,等待‘冰夷大人’恢复力量,或者……等待‘上使’降临。”
话音刚落——
轰!!!
神殿东侧的墙壁猛地炸开一个窟窿!坚硬的玄冰如同纸糊般碎裂,一道缠绕着青绿藤蔓音波的身影率先冲入,短笛急响,音波化作无数坚韧的灵力丝线,瞬间缠向最近的几名净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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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璃!她选择强攻,吸引注意力!
“敌袭!拦住她!”霜主厉喝,骨杖一挥,一道凝练的深蓝冰矛直射苏璃!
几乎在同一时间,神殿穹顶上方,一道微弱的水波涟漪荡漾开来。陈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他根本没有走正门,而是利用【御水·通幽】对“幽冥异常之水”的掌控,直接从神殿上方的冷凝水汽网络中渗透而入!
他的目标明确无比:冰茧中心的玄武甲壳碎片!
“在上面!”一名高阶教徒尖叫。
陈霄根本不理睬下方袭来的数道寒冰攻击。他眼中只有那块甲壳。下落过程中,他双手急速结印,口中诵念的不再是单纯的敕令,而是一段融合了考据、校正与召唤的上古祷文:
“颛顼帝君在上,玄冥正神垂听!”
“北宿列张,星映黑水!”
“今有镇水玄武遗蜕,蒙尘遭窃,污秽侵染!”
“吾以山海管理员之责,以鲧神镇守之念为薪——”
“请引玄冥真水,接北斗星力,燃信念之火——”
“涤污秽,正其名,归其位!”
“玄武真甲,还不醒来!!!”
最后一声,陈霄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同时,他右手食指指尖,那一缕玄黑水光骤然亮到极致,化作一道纤细却无比纯粹的光束,直射冰茧中的甲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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