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热暖棚加固完成的第三天清晨,天刚蒙亮,东边天际只晕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暖棚外的寒风便如万千把淬了冰的小刀子,卷着细密的雪粒狠狠拍打在帆布上,发出“噼啪噼啪”的脆响,像是要把这临时搭建的庇护所撕成碎片。林辰早已站在暖棚东侧开辟出的训练场上,脚下的积雪被他体内散出的微弱热气融出一圈浅浅的湿痕,在皑皑白雪中格外显眼。
他掌心正缓缓吞吐着橘红色的火焰,火焰在凛冽寒风中微微摇曳,边缘却始终保持着规整的弧度——这是他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打磨出的精准控火能力。上一世,就是因为控火不稳,在一次冰僵者围城中,他误烧了队友撤退的吊桥,那道在火光中扭曲的烧焦身影,至今还像烙铁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午夜梦回时总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训练场旁的木架上,搭着一张皱巴巴的牛皮纸,纸上是他昨晚连夜制定的训练计划。字迹被地热蒸腾的湿气洇得有些模糊,但每一项条目都用红炭笔重重勾勒出重点:格斗组练“三角联防”,异能组练“能量稳流”,医疗组随时待命。他盯着“能量稳流”那几个字,指尖的火焰突然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昨天小李吸收初级结晶后,体内能量差点暴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孩子眼里翻涌的恐慌,像极了刚觉醒异能时的自己,那时没人教他怎么控制能量,硬生生扛过三次经脉撕裂的剧痛才摸索出门道,那种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的痛感,他再也不想让身边人经历。
“呼——”林辰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掌心火焰压成薄薄的火膜贴在皮肤上。寒气瞬间被驱散,皮肤下的经脉却隐隐传来熟悉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着。他知道这是强行压缩火焰的代价,但为了队员们不再走自己的老路,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训练场角落的草垛旁,几只昨晚躲进来避寒的麻雀被动静惊起,扑棱着翅膀撞在帆布上,发出“咚”的轻响,又慌张地落回雪地里,缩成几个毛茸茸的小黑球,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浑身散发着热气的人类。
“林队,早啊!”赵强的大嗓门像惊雷般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瞬间驱散了周遭的清冷。他扛着一把刚打磨好的铁斧,斧刃在微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斧柄上新缠了一层防滑的布条——那是他昨晚借着篝火的光,一针一线缠上去的,手上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棉絮。他身后跟着五个新加入的队员,年纪最小的叫狗剩,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磨尖的木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却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皮肤黝黑的大壮扛着一面用铁板加固的木盾,盾面上还留着王虎手下砍出的几道狰狞刀痕,那是他上次守护队友时留下的勋章;剩下三个队员也都攥着简易武器,脸上既带着对训练的期待,又藏着一丝对自身实力的忐忑,毕竟在这末世里,实力就是活下去的底气。
苏清瑶提着一个藤筐从暖棚里走出来,藤筐外面用厚厚的棉布裹得严严实实,生怕里面的东西受了寒。她走到林辰身边,小心翼翼地掀开棉布,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陶瓶,瓶身上用炭笔清晰地写着标签:“凝神草汁”“止痛花露”。筐沿还挂着两块用荷叶包着的红薯,热气透过荷叶缝隙袅袅升起,带着甜丝丝的香气,在寒冷的清晨格外诱人。“这是王大妈天不亮就起来烤的,说你今天要带大家训练,特意多放了半勺红糖,让你补补力气。”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日里的细雨,指尖不经意间触到林辰冻得发红的耳朵,又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缩了回去,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林辰敏锐地注意到她指尖的红肿——那是昨天整理草药时被冻的。暖棚里虽然比外面暖和些,但长时间接触带着寒气的草药,还是让她娇嫩的手受了寒。他没点破,只是在接过红薯时,特意用掌心的火温轻轻烘了烘她的手指,低声道:“下次整理草药记得戴手套,我昨天在物资库里找到一副皮手套,等训练结束给你送过去。”苏清瑶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像寒冬里悄然绽放的梅花,她从筐里拿出一瓶凝神草汁塞进他手里:“这个喝了能稳定心神,等会儿教他们控火时用得上,别硬撑。”
赵强凑过来,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薯,脸上带着打趣的笑:“林队,苏姑娘,你们这也太偏心了吧,就没我们的份啊?”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早就瞥见王大妈在暖棚里烤了一大锅红薯,只是想逗逗这两个总是客客气气、带着点小拘谨的年轻人。狗剩也跟着起哄,语气里满是孩子气的撒娇:“是啊林队,我们也想尝尝加了红糖的红薯!闻着也太香了!”苏清瑶被逗得笑出了声,眉眼弯弯,指着暖棚门口说道:“放心吧,王大妈在里面烤了满满一大锅,训练休息时管够,保证让你们吃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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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咬了一口红薯,甜糯的滋味在舌尖瞬间散开,还带着柴火特有的焦香,这是末世以来少有的温暖滋味。他想起上一世在雪地里啃冻硬的压缩饼干的日子,那时别说红糖红薯,就连一口干净的温水都要省着喝,常常是嚼着硌牙的饼干,喝着带着冰碴的雪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用力嚼了嚼,将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转头看向队员们,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分两组训练,赵强你带狗剩、大壮他们三个练格斗技巧,重点练‘三角联防’——你们三个呈三角形站位,大壮用盾挡正面攻击,狗剩绕后袭扰,另一个人在中间策应。记住,面对冰僵者不要硬拼,它们动作慢但力量大,侧身躲过后重点攻击后脑,那里是它们的能量核心,也是唯一的弱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格斗组的三人,看到狗剩眼里跃跃欲试的兴奋,也看到大壮脸上的沉稳坚毅,心里暗暗点头——这三个人一个灵活一个稳重,正好互补,只要配合得当,应对普通冰僵者不成问题。接着他转向异能组的小李和刚觉醒风系异能的周凯,语气放缓了些许,多了几分耐心:“我带你们两个练异能运用,重点是‘能量稳流’,清瑶负责医疗支援和状态观察,一旦发现我们体内能量波动异常,立刻用治愈异能干预,千万不要犹豫。”
“林队,为啥非要练联防啊?我单打独斗就能打赢一只冰僵者!”狗剩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他昨天刚用木矛捅死一只落单的冰僵者,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觉得单打独斗才够威风。林辰没有生气,只是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随手扔向不远处的树桩,“咚”的一声,石头只在树桩上砸了个小坑。“你看这石头,单独扔出去只能砸个小坑,但要是三块石头一起扔,就能把树桩砸断。”他看着狗剩,眼神严肃了几分,“末世里,没人能靠单打独斗活长久。去年城西有个火系异能者,能力比我还强,却偏偏性子孤僻,不肯组队,结果被一群冰僵者围在楼里活活冻死。尸体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烧红的铁棍,眼睛都没闭上。”
这话一出,狗剩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低下头不再说话,心里的骄傲被浇了一盆冷水。赵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林队说得对,我以前跟过一个小队,就是因为队员之间互相不信任,各打各的,被王虎的人逐个击破。我这条腿就是那时候被打断的,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能走。”他掀起裤腿,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疤痕在晨光下泛着暗红色,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记住,在末世里,队友的后背比你手里的武器还重要,你得相信身边的人,才能活下去。”林辰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一暖——赵强虽然性子粗线条,却很懂他的心思,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他凝聚人心,这让他省心不少。他将剩下的半块红薯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好了,各就各位,训练现在开始!”
训练很快就展开了,训练场被一道临时拉起的麻绳分成两半,西侧是格斗组的地盘,东侧则留给异能组。赵强先给三个队员演示“三角联防”的站位,他站在中间充当指挥,让大壮举盾站在正面,狗剩绕到侧面的树后,另一个队员李根站在后面策应。“看好了!”赵强吼了一声,突然扮演起冰僵者,迈着僵硬的步子,双手伸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猛地冲向大壮。大壮立刻举盾格挡,“嘭”的一声闷响,赵强的铁斧重重砍在盾面上,震得大壮胳膊一抖,脸上露出一丝吃力的神色。就在这时,狗剩从树后窜出,木矛直指赵强的后背,李根则绕到侧面,手里的短刀对着赵强的腰侧虚晃一下,配合得有模有样。
“好!就是这样!”赵强猛地停住动作,喘着粗气说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记住,冰僵者只会直线攻击,反应也慢,只要你们配合好,它连碰都碰不到你们。狗剩,你刚才速度太快了,容易暴露自己,再慢半拍,等大壮挡住攻击的瞬间再动,打它个措手不及;李根,你刚才的虚晃没用,要真的砍下去,逼它转身,给狗剩创造机会!”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又看向大壮,语气带着鼓励:“你臂力够,但发力不对,要把力气沉到腰上,再通过手臂传递到盾牌上,不然挡不了几下就没力气了,到时候谁来保护队友?”大壮认真地点点头,按照赵强说的方法重新调整姿势,再一次举起盾牌时,明显稳了不少。
东侧的空地上,林辰正耐心指导着小李控制水系异能。小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清澈,却透着一股韧劲。他掌心用力,勉强挤出几滴水珠,可刚离开掌心,就被刺骨的寒风冻成了细小的冰粒,落在雪地上碎成一片,连痕迹都没留下多少。他急得额头冒汗,手都开始微微发抖,语气里满是沮丧:“林队,我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啊?昨天吸收结晶后明明感觉能量变多了,可一用就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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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周凯也在尝试控制风系异能,他能吹出一阵微弱的风,却没办法让风集中起来,吹到林辰面前时,只剩下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连林辰的头发都吹不动。周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队,我这风除了能吹吹头发,好像也没别的用啊,遇到冰僵者根本不够看。”苏清瑶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正认真记录着两人的状态,听到周凯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清脆悦耳:“别急,林辰刚觉醒异能时,连个火苗都点不起来呢,也是练了好久才掌握窍门的。”
林辰瞪了苏清瑶一眼,眼底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他转头对小李说:“把你的手伸过来。”小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了过去。林辰握住他的手腕,指尖的火温透过皮肤缓缓传过去,让小李打了个寒颤,却也驱散了他手心的寒意。“闭上眼睛,别想着怎么产水,先静下心来感受体内的能量。”林辰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温柔的呢喃,“想象能量像一条小溪,从你的丹田出发,顺着胳膊上的经脉慢慢流到指尖,不要催它,就跟着它的节奏走,感受它的流动。”
小李听话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小溪……丹田……经脉……”突然,他“啊”的一声低呼,手猛地一颤。林辰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清凉的能量从他掌心涌出来,这次不是零散的水珠,而是一团小小的水球,在掌心缓缓旋转着。虽然水球还是带着几分寒气,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结冰。“我做到了!林队,我做到了!”小李兴奋地睁开眼睛,脸上满是狂喜,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可他一激动,体内的能量瞬间紊乱,水球“啪”的一声碎了,溅了他一脸冷水,让他打了个喷嚏。
“稳住!”林辰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严肃了几分,“能量刚稳定就情绪激动,很容易导致能量暴走,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再想提升异能就难了。”他转头看向周凯,“你也过来,风系异能讲究‘顺势而为’,不要强行控制,要跟着风的方向走,与风融为一体。”周凯连忙凑过来,林辰同样握住他的手腕,将一丝温和的炎核能量注入他体内:“感受风,听风的声音,让你的能量和周围的风融合在一起,不要对抗它。”
周凯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林辰注入的能量。那股温暖的能量顺着经脉缓缓流动,像一双温柔的手,将他原本有些紊乱的风系能量梳理得整整齐齐。他慢慢抬起手,对着旁边的草垛轻轻一吹,这次不再是散乱的微风,而是一道集中的风柱,将草垛上的积雪吹得干干净净,露出下面干枯的草茎。“哇!真的可以!”周凯惊喜地喊道,又试着吹了一下,这次风柱变得更粗了,甚至能将地上的小石子吹起来,力道明显增强了不少。
林辰松开手,指尖的火温渐渐褪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年轻人体内的能量流动越来越稳定,心里松了口气。上一世他教别人控火时,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引导,光是让学员掌握“能量稳流”就花了整整半个月,还伤了三个学员的经脉,那些孩子痛苦的呻吟至今还萦绕在他耳边。现在有了炎核的帮助,效率至少提高了十倍,这让他欣慰不已。他刚想开口鼓励两人几句,突然察觉到小李体内的能量出现异常波动——那股波动急促而狂暴,像是一条突然涨水的小溪,在经脉里横冲直撞,随时可能冲破经脉的束缚。
“不好!”林辰心里一紧,这是能量共鸣的迹象。他昨天特意叮嘱过小李,刚吸收结晶后,体内能量还不稳定,不要急着再次吸收,没想到这孩子急于求成,还是偷偷吸收了半块。结晶里的能量虽然精纯,但未经引导就直接吸收,很容易和自身能量产生冲突,严重的话会导致经脉撕裂,甚至爆体而亡。“小李,快放松!不要抵抗能量,顺着它的方向引导!”林辰厉声喊道,同时伸手按住小李的肩膀,将自身炎核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体内,不敢有丝毫停歇。
炎核能量进入小李体内后,像一道温柔而坚固的屏障,将那股躁动的结晶能量包裹起来,不让它继续破坏经脉。林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小李经脉的状态,那些细小的经脉因为能量冲击而微微扩张,泛着淡淡的蓝光,再晚一步,就要彻底裂开了。他额头渐渐冒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地上瞬间融化。这种精准控能的要求极高,既要牢牢包裹住躁动的能量,又不能伤到小李脆弱的经脉,还要引导两股能量融合,这比他自己战斗时还要累上数倍,体内的炎核能量也在快速消耗着。
苏清瑶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跑过来,掌心泛起莹白的治愈能量,轻轻覆在小李的后心:“林辰,要不要停一下?你脸色都白了,能量消耗太大了。”林辰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不能停,现在停了他的经脉就废了,以后再也不能使用异能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炎核在快速消耗,皮肤下的经脉也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但他不敢放松——上一世他没能救下那个因为能量暴走而废掉的队友,这一世,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绝不能再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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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周凯和格斗组的队员都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却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赵强握紧了手里的铁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用口型对林辰说:“要不要帮忙?”“不用,你们别过来,以免被能量波及。”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他将炎核能量分成更细的丝线,像蜘蛛结网一样,一点点引导着小李体内的结晶能量融入他的丹田。这个过程就像在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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