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法庭门口,手里还攥着那枚从齿轮箱拆下来的销钉。掌心的烫伤结了暗红的痂,蹭着金属边缘有些发痒。他没去挠,只用拇指来回摩挲着销钉侧面那道细小的刻痕——是他在熔炉边顺手刻下的编号,B-7。
门推开时带进一阵冷风。
苏雪已经坐在第一排靠过道的位置,深灰色西装肩线笔挺。她没回头,但手指在文件袋上轻轻点了两下。陈默知道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准备出招前都会这样。
法官宣布听证开始,声音平稳得像在读天气预报。
第一个议题是证据合法性。被告律师站起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这份所谓通讯录来源不明,获取过程涉嫌非法监听,不应作为呈堂证供。"
陈默轻轻笑了:"那你该先问问他们,三十年前是怎么把电话线接到我们国家科研所的。"
旁听席有人低笑,律师脸色一僵。
主审法官抬了下手:"请控方代表说明证据链构成。"
苏雪利落地起身,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书记员,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浮现出一串加密号码,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时间戳和基站记录。
"这三十七个号码,"她说,"最早可追溯到1953年苏联驻华使馆外勤登记系统。它们不是随机生成的,而是按照东德情报部门的拨号协议编排。"她顿了顿,"每一组都对应一名境外特工的真实身份,包括亲属关系、入境时间、联络暗语。"
旁听席响起低语。
陈默看着那些数字,眼前闪过前世在解密档案室翻到的一份泛黄名单——"白桦",代号持有者王建国,而王建国的儿子,正是王振国。
他走上证人席,没戴手套,直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复印件。
"这个号码,"他指着第一条,"1961年在东柏林交换站使用,用于联络代号白桦的情报员。"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家常,"白桦的真实姓名,是王振国的父亲。"
全场静了一瞬。
被告席上,一名中年男子猛地抬头,眼神锐利。
陈默继续说:"你们以为换个名字、改条线路就能抹掉痕迹?可电话号码就像指纹,一旦注册,永远留在系统底层日志里。"
苏雪接话:"我们花了五年时间,把这些沉睡的号码一个个唤醒。通过资金流向、通话时间、亲属关联,还原出整个间谍网络的结构图。"她看向法官,"这不是猜测,是拼图。每一块都有原始数据支撑。"
律师还想反驳,被法官抬手制止。
就在这时,陈默注意到旁听席角落那个穿灰外套的男人。他坐姿端正,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却微微蜷着,袖口露出半截银色小管。
陈默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工具包侧袋,取出那枚销钉。边缘磨得极薄,是他昨晚用砂纸一点点削出来的。
那人果然动了。
趁法警注意力集中在发言台,他迅速将胶囊滑向唇边。
陈默手腕一抖。
销钉飞出,发出清脆的"叮"。
药瓶在桌面上滚了半圈,停在法官脚边。
全场愣住。
那人僵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
陈默走过去弯腰捡起胶囊,对着光看了看。"1972年产的,"他说,"密封罐都氧化了,药效早没了。你们连毒药都懒得更新,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专业特工?"
无人应声。
他把胶囊递给法警,回头看了眼苏雪。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法官敲槌要求继续。
最后一轮攻防,被告律师孤注一掷:"陈默先生声称能追溯几十年前的通讯记录,这种能力本身就违背常理。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些证据是他本人策划的假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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