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涯的手指从膝盖上滑落,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敲击的节奏。他盯着那名厨役走进伙房的背影,目光落在对方左手提桶的姿态上——动作自然,却总带着一丝刻意的收敛,仿佛怕暴露什么。
白芷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声音压得极低:“你还盯着那个送油的?”
他没回头,只轻轻点头:“昨夜子时,粮棚后巷有动静。守夜人说看见个瘸腿的影子溜过,可查岗记录里没人缺勤。”
“我看到了。”她走近一步,站在他身旁,“今天辰时三刻,这人去东侧粮棚领过一坛咸菜,出来时袖口沾了点灰。他用左手拍掉的。”
陈无涯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风卷起她的发丝,拂过肩头,她却没有抬手去拢。她的眼神很静,像山间未被惊扰的湖水,却映着他所有未曾说出口的思量。
“你一直跟在我后面看?”他问。
“不是。”她说,“我是和你看同一件事。”
两人并肩朝营区边缘走去,脚步不快,却一致。沿途几名弟子正在练习错劲发力,有人掌风震地,有人拳出带响。比起昨日的冷清,场中已有几分热气。但那些眼神仍有些躲闪,像是信了又不敢全信。
“若没有你那一剑震地,今日无人肯回头。”陈无涯忽然开口。
白芷脚步微顿。“可若没有你敢逆练心法,我又怎会信这世间真有‘错’出的正道?”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说话。他们走过靶场,绕过炊烟袅袅的灶台,最终停在粮棚后墙的一处泥地上。昨夜雨过,地面尚软,几枚浅浅的脚印斜斜延伸,其中一枚左脚印的足弓处有明显凹陷——是旧伤留下的承重偏差。
“就是他。”陈无涯蹲下身,指尖划过印痕边缘,“走路时左腰微倾,右手扶柄惯性大于常人。这不是伪装出来的毛病。”
白芷也蹲下,伸手探了探墙角一处不起眼的缝隙。指尖抽出时,夹着半片干枯的草叶,叶脉呈交叉状,是北漠边境才有的旱穗草。
“他来过不止一次。”她说,“而且有人接应。”
话音未落,远处哨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火把倒地的噼啪声。紧接着,警铃被猛地拉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奔去。
赶到时,哨岗已乱作一团。一名自称流民的伤兵突然暴起,手中短刃直取值岗弟子咽喉,被旁边老兵格挡开。那人反应极快,旋身欲逃,却被另一名守卫扑倒在地。混乱中,一支火把翻倒,引燃了旁边的帐篷一角,火焰迅速舔上帆布。
陈无涯冲在最前,一脚踹翻旁边水桶,借着泼洒的水汽猛然双臂张开。他体内真气逆行而上,自肩井炸出,形成一股扭曲气流,硬生生将火势逼退三尺。火焰在他面前分成两股,如遇无形屏障,不得寸进。
与此同时,白芷已跃出,软剑未出鞘,手腕一抖,剑柄横击那人后颈。刺客侧头避让,她顺势抽剑,剑锋贴着手腕缠绕而上,如蛇缠枝,逼得对方松手弃刃。那人还想挣扎,她左脚踏地,右膝顶其肘关节内侧,一压一拧,整条手臂顿时脱臼。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
火势被控制,刺客被绑,营地渐渐恢复秩序。陈无涯走过去,蹲在那人身边,掀开他的靴子。靴底纹路清晰,皮革质地粗糙,压花朝内翻折,正是北漠鞣皮的特有工艺。
“不是我们的人。”他低声说。
白芷立于他身侧,剑尖垂地,余焰在她眼中跳动。她看着他沾了灰的衣角、绷紧的肩线、还有那双始终沉稳的手,忽然开口:“接下来,不管你要走哪条路,我都跟到底。”
陈无涯抬头,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她眉宇间从未有过的坚定。
“好。”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一起。”
消息很快传开。审讯帐外,众人陆续聚拢。陈无涯当众打开刺客贴身衣物,在袖中摸出一枚蜡丸。掰开外壳,里面藏着一张极小的纸条,密文尚未破译,但笔迹与此前七名“传声筒”所用墨色一致。
“这个人,连续三晚出现在东侧粮棚附近。”陈无涯举起蜡丸,“而你们当中,有人今早还在说‘错劲害人’。可现在呢?真正要害人的,是这个拿着异族刀法、藏匿密信的细作。”
人群沉默。
白芷收剑入鞘,走到他身边,面对众人:“我亲眼见他用错劲救人,也亲耳听他说‘别用自己的嘴替别人下判决’。这样的人,值得我信。”她顿了顿,抬手搭上陈无涯的肩膀,“从今往后,他的战线,就是我的战线。”
风吹动她的衣袖,那只手没有立刻放下。
片刻后,老卒率先抱拳行礼。接着是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他曾因练错劲虎口崩裂,如今拳头握得比谁都紧。再后来,是那个曾当众质问的年轻弟子,他低着头走过来,站在人群前排,挺直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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