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并未立刻去取柴火,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一旁堆放杂物的地方,捡起几根干柴,又慢吞吞地走回来。
整个过程,他眼角余光都留意着锅里的动静。
果然,那粉色的“小东西”顺着他的走动,脑袋几乎要探出水面,身体扭成了焦急的麻花,锅沿被撞得“砰砰”轻响。
【别拿柴!美人!英雄!好汉!停下!我承认我刚才声音大了点!我们好好说话!】
李莲花将柴火丢在灶边,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站回锅前。
俯身近距离打量着那双……似乎盈满了“绝望”和“恳求”的……呃,大概是眼睛的位置?
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那剧烈颤抖的细小身躯传递的情绪倒是分外鲜明。
他忽然觉得,这碧茶之毒产生的“幻觉”还挺有意思,比一个人对着海发呆强。
“吵死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快的狡黠,“幻觉还这么聒噪。”他伸出两根手指,快如闪电般在那粉色脑门上弹了一下。
“咚!”一声清脆的微响。
敖寸心被弹得懵了一瞬,整个龙都僵住了。
【他、他弹我?!他居然弹本公主尊贵的额头?!】
巨大的委屈涌上来,差点让她掉下龙泪。
李莲花看着瞬间僵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的小粉龙,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弯,又迅速压下。
他故作沉吟:“煮不烂,烤了又怕焦……看来你这变异品种,确实棘手。”
敖寸心闻言,立刻又活了过来,拼命上下摆动身体,像是在点头。
【对对对!棘手!特别棘手!不适合食用!】
“不过……”李莲花拖长了语调,看着那粉鳞随着她的动作在水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确实……挺漂亮的,不像凡物。“总得试试别的法子。”他作势又要去拿柴。
【放我出去!你这坏心眼的凡人!白长这么好看了!】
锅里的扑腾声更激烈了,锅都被顶得微微作响。
李莲花终于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看着在沸水中“垂死挣扎”的小粉龙,语气带着几分故意的疑惑:“怪事,这鱼怎么煮了这么久,不仅不烂,反而愈发活泼了?”
【你才是鱼!你全家都是鱼!本公主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是龙!高贵的龙!】
【快放我出去!等我恢复法力,一定……一定让你给我当坐骑!天天骑着你去东海赴宴!】
听着脑海里气急败坏又色厉内荏的“心声”,李莲花差点笑出声。
他强忍住笑意,故作沉思状,用木勺轻轻拨弄了一下敖寸心粉嫩的龙身。
“皮糙肉厚,煮不烂,莫非是什么异种?吃了会不会立刻毒发身亡?”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锅里的小龙听见。
【毒?什么毒?你中了毒吗?】敖寸心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怪不得脸色这么白……但是你不能吃我!我不好吃!我……我可能也有毒!】她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剧毒无比”,可惜粉嫩的外表毫无说服力。
李莲花看着她焦急地在锅里转圈,试图证明自己“有毒”的样子,心中那点因为饥饿和病痛带来的阴霾,竟散去了些许。
他最终还是用木勺将她从沸水里捞了出来,放进旁边盛着清水的木盆里。
清凉感瞬间包裹全身,敖寸心长舒一口气,瘫软在盆底,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算……算你还有点良心……】
李莲花看着她那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听着她心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长得好看的人果然心肠不会太坏”、“就是有点坏心眼”之类的话,决定继续装作听不见。
他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木盆边,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盆里那条生无可恋的粉嫩小龙。
“小东西,你到底是什么呢?”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跟着我这么个又穷又中毒的人,可是连顿饱饭都没有。”
敖寸心闻言,抬起脑袋,琉璃般的眼睛望着他。
脱离了沸水的折磨,她终于有精力更仔细地打量这个凡人。
嗯,眉目如画,气质清隽,虽然衣着朴素,但骨子里的风华掩不住……就是身子骨看起来单薄了些,脸色也过于苍白。
【饭可以不吃,但你能不能别煮我了?】
【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本公主勉强允许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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