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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不记得她。
无论是神树下万年的陪伴,还是洪荒中极致的宠爱,亦或是时空镜前那撕心裂肺的对峙与自我封印……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都被他自己亲手锁死在了神魂的最深处,如同从未存在。
夕瑶听到他这声陌生而疏离的“仙子”,看着他眼中纯粹的茫然与警惕,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长达数千年的深情陪伴,那妖界至尊的无上宠溺,那温泉边的缱绻缠绵……所有的一切,在他此刻空白的眼神里,都化为了乌有。
但他还活着,他还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压下翻涌的酸楚,非但没有松开抱着他的手,反而收得更紧。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直视着他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也带着穿越了时空与遗忘的深情:
“我不是什么仙子。”
“我是夕瑶。”
“是你的夫人。”
“夫人?”李莲花(李相夷)彻底怔住,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脑中一片空白。夫人?他何时有了夫人?他李相夷一生桀骜,纵使曾与乔婉娩有过婚约,也早已……更何况是眼前这位气息纯净、显然并非凡俗的女子?
他看着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深情与痛楚,看着她紧紧抱着自己、仿佛怕他消失般的姿态,那强烈的、纯粹的情感如同炽热的阳光,试图穿透他记忆的冰封,却只激起一片空茫的回响。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觉得心口,因她落下的泪和她那句“夫人”,泛起一阵陌生而尖锐的酸涩与悸动。
“你……”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否认吗?可她那悲伤而坚定的眼神,让他无法轻易说出伤人的话。
承认吗?可他空空如也的记忆,无法支撑起“夫君”这两个字的重量。
夕瑶看着他脸上的茫然与挣扎,心中痛极,却也更坚定了信念。
她轻轻松开一些怀抱,但仍握着他冰凉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你受了很重的伤,中了很厉害的毒,暂时……忘记了一些事情。没关系,”她看着他,眼中重新凝聚起温柔而强大的光芒,如同他们初遇时,她守护神树那般执着,“我会陪着你,等你慢慢想起来。”
“或者……”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重若千钧的承诺,“就算你永远想不起来,我也依然是你的夫人。我会治好你的伤,解了你的毒,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李莲花(李相夷)沉默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自称是他夫人、美丽得不似凡人、眼神却真挚得让他无法怀疑的女子。
他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那是一种他此刻破碎生命中,从未感受过的、毫无保留的守护与依恋。
荒谬,难以置信。
可心底那莫名的悸动,和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却又让他无法全然否定。
他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低哑地应了一声:
“……嗯。”
算是默认,也算是在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温情中,找到了一丝暂且栖息的港湾。
夕瑶看着他闭上眼后依旧紧蹙的眉头,感受着他体内那肆虐的碧茶之毒,心中揪痛。她轻轻将他放平在草垫上,为他掖好简陋的衣被。
“睡吧,夫君。”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如同过去千万个夜晚一样,“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无论你是否记得,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直到你想起我,或者……直到你再次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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