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浮肿腐败的脸和躯体,谭老板一阵干呕。可让警员们气愤的是,等他干呕完,居然继续咬紧牙关,坚称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警员们见谭老板顽固不化,便松开了控制他的手,三名警员退到墙边,男女警员也坐回桌前。女警员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把流程走完了。”随后示意男警员,男警员开始陆续播放几个视频。观察室里,云宝强忍着恶心,看向第三台显示器。
第一段视频经过剪辑处理,画面里小刘先后五次进入某个房间,每次从门里探出的半个脑袋都与谭老板极为相似;第二段视频中,谭老板的妻子谢阿姨从电梯出来,走到云宝家外面,透过厨房窗户往里张望,接着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当时家里没人,谢阿姨站在窗外,脸上满是愤怒,随后便离开了;第三段视频镜头晃动得厉害,像是用手机拍摄的。画面里河道中斜躺着一个黑色人形物体,周围不少人围过去查看。镜头一晃,只见谭老板坐在自己的西瓜摊前,恶狠狠地盯着河道方向,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视频下方出现字幕标注“唇语专家:活该”;第四段视频同样经过剪辑,几辆载着水罐的车来回作业,从地面井口往外抽东西。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大量污秽物中翻找,将找到的东西清理整合,渐渐拼出半个躯干;第五段视频镜头依旧晃动,但经过剪辑处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在类似居民楼的地方,打开一个巨大的水果冷冻箱,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用塑料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体,随后将其轻轻放在白色单子上,慢慢拆开,最后露出一个沾满白霜的头颅。
现场所有警察都不停摇头叹息。谭老板本有机会坦白从宽,可如今证据全被公开,再说什么都不算主动交代了。出人意料的是,谭老板反而显得放松了些,之前一直紧抓头发或胡乱挥动的手垂了下来,搭在小桌板上。他沉默许久,目光死寂,咳嗽两声后,询问室里终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你们想让我说,那我就说。
三十多年前,那时候大家结婚早,我也早早成了家。婚后没多久,妻子就有了身孕,十个月后孩子出生,是个男孩。我们夫妻把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不知不觉就把孩子惯坏了。当时我们俩都在飞扬学院工作,原想着以后孩子能‘子承父业’,可他学习不好,高中勉强毕业。那时候考大学和大专都不容易,孩子两样都没考上。我们费尽周折,才把他弄进飞扬附中当个教务员,说白了就是混个编制,没什么实际工作。后来又托关系让他进飞扬学院当了辅导员。工作稳定了,孩子还想往上爬,学术方面我帮他,替他做科研、写论文;人际关系方面他妈妈帮忙,陪领导和领导夫人们打麻将,又是赔笑脸又是花钱。可能是我能力有限,学术成果对他升职没多大帮助。儿子虽然评上了副教授,但资料都是造假的。这种事本来也常见,可没把领导那边打点好,造假的事被查出来了。为了保护孩子,我把责任全揽了下来。谁知道孩子他妈,一来二去居然和领导搞到了一起。虽然我没抓到现行,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拼了一辈子,最后落得孩子不认我,媳妇背叛我,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前段时间,一个小女孩联系我,说她是我儿子的导师,和我儿子吵架了,怕影响毕业,想让我帮忙调解。她可能以为我儿子能当副教授是我的功劳,觉得我出面肯定有用。可她哪里知道,我那儿子就是个白眼狼,连我这个亲爹都不理,怎么会听她的?头两次见面还正常,就是聊毕业的事。但从第三次见面开始,我就像着了魔,心里冒出一种多年未有的感觉。面对这个小姑娘,就是你们说的小刘,我鬼迷心窍,嘴上答应帮忙调解,却提出用她的身体交换。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
可幽会两次后,这事被我老婆发现了,她吵着要和我离婚。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凭什么跟我闹?还说要分走全部财产,我怎么可能答应?第三次幽会时,小刘说我老婆找过她,还威胁要去她单位和学校闹,让她身败名裂。小刘一边工作一边读书,金融学学费又高,压力本来就大,被这么一威胁就撑不住了,反过来要挟我解决问题,不然就把我们的事公之于众,还要去我儿子单位闹。我好说歹说才暂时安抚住她。可过了几天,第四次见面时,她彻底闹开了,非要我马上解决。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我居然答应了。当天晚上,我心里憋得慌,像是浑身血管都要炸开,就喝了点酒想麻痹自己。偏偏这时候,我老婆又跟我闹,还拿出领导给她发红包的记录刺激我。我一时冲动,就……事后我感觉心里那股气一下子发泄出来,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迷迷糊糊等到深夜,把尸体包好,找了根绳子,趁着监控死角从窗户把尸体吊到楼下,再用进货的小三轮车拉着尸体四处转悠。后面的事我真记不清了,只记得迷迷糊糊骑车空车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没动静,直到第三天尸体才被发现。按理说我该害怕,可我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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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见面时,小刘质问我为什么还没找我儿子说和,马上要审开题报告了,过不了就得延迟毕业,她无法接受,说要是我再不解决,就去我儿子单位闹。当时我心里那股憋闷感又涌上来,我这才发现,每次和小刘在一起,这种感觉就会加重,哪怕不喝酒都控制不住。她发怒砸了我家家具,还狠狠踹了我一脚,我彻底失控,从厨房抄起菜刀,就像平时砍瓜切菜一样……把她分尸了。
直到今天中午,我身体里那股憋闷感突然消失,就像大梦初醒,之前的事一下子全想起来了。现在我没什么念想了,杀人偿命,罪有应得,只求个痛快吧。”
说到这里,观察室里的人纷纷叹气。云宝看向身旁的警察问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应该不需要了。”警察回答道。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现在还不好说,我们还得核实一些证据。你先耐心等等吧。”
“好吧……那我现在能走了吗?”
“可以了。”
“还需要人送我吗?”
“不用了,不过这段时间别乱跑,要是想出城,跟陈警官说一声。”
“行,知道了。”
说完,云宝独自返回酒店。一进房间,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绷,此刻彻底放松下来,云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黑暗中,云宝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震动。半睡半醒间,他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没摸几下,就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等他拿起手机,震动已经停止。仔细一看,竟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云宝瞟了眼时间,丑时三刻刚过,心里嘀咕道:“这么晚,谁啊急成这样......”在考虑是否回拨前,他先查看通话记录,发现号码归属地显示“鹿城通信”。“没记得鹿城有熟人啊......”正想着,电话又打了过来。云宝迟疑片刻,担心是诈骗电话,但转念一想,大半夜打这么多通,要是诈骗犯都这么敬业,也不至于干这行,便接起电话:“喂,什么事?”
“云宝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云宝清醒了些,皱着眉头问:“你是.......苏将军?”
“是,有个事情问你。”
“你说。”
“殷铁联盟的人你认识么?”
“殷铁联盟?听说过,你最好说具体是谁,我之前确实认识几个殷铁联盟下属单位的人.......”
“石飞熊,你认识么?”
“石飞熊........不认识。”
“你确定?”
“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云宝刚说完,电话里突然一阵嘈杂,隐约听见一个男人喊道:“石晶晶,你难道不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云宝猛地从床上弹起,双脚重重落在地上,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地冲着电话喊道:“谁在喊?晶晶怎么了........”电话那头一阵喧闹,渐渐安静后,苏玉峰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现在有空么?有个急事需要你帮忙。”
“等等,石晶晶现在是不是在你身边?”
“没有,石飞熊,应该是她的父亲,现在在我这里,有个麻烦事,需要你帮忙,你方便的话,给我个定位,我派车接你。”
“行,你尽快。”云宝愈发着急,发现只有苏玉峰的手机号,没有灵信,便直接发了地址文字过去。苏玉峰回复让他等车,很快就到。
等待期间,云宝迅速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来到楼下马路边。不到半刻钟,一个电话打来,是来接他的司机。两人很快碰面,车子朝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路上,云宝打量着司机:对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干练的运动装,眼神严肃坚毅,竟是炼体后期的实力。云宝开口问道:“您好,能问下是什么事么?”
司机语气严肃地说:“苏玉峰将军正在负责一个押运任务,现在在都城西北郊被劫持,原本可以调动左卫支援,但不知道为什么打给了我。”
“哦,那有没有说劫持者什么战力?”
“说是具体有多少人他也不知道,正面对上的目前有十几个人,多数是炼体初期和中期,四个炼体后期。”
“这么多人,难道又是境外的?”
“感觉很可能是。对了,是也打给你了?”
“嗯。”
“你也是军方的?”
“不是,我就是个平民........”
“那你之前参过军?”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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