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休堂。陆铮退到专为他准备的休息值房。陈默递上温水和新换的茶叶。一口将其饮尽,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值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沉重的跳动声。门外,隐约传来其他官员走动、低语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
他知道,对手绝不会休息,他们正在利用这点时间交换信息,调整下午的进攻策略。
陆铮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这种与庞大、无形的体制惯性对抗的无力感。
他握有真相和证据,却要耗费如此巨大力气,去应对那些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包藏祸心的诘问。
这一刻,他甚至闪过一丝怀疑:如此艰难,值得吗?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陆铮睁开双眼,目光落在随身携带的那份最重要的密信副本上——那上面清晰记录着与后金交易军械的种类和数量。冰冷的数字和事实,再次给予他力量。
下午的审讯,吴宗达一方果然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他们开始将焦点引向陆铮本人。
“陆指挥使,”一位御史忽然发难,语气尖锐,“臣等查阅北镇抚司近年卷宗,发现凡经指挥使大人之手督办之大案,抄没家产之巨,往往远超常例。
而此番张家口一案,所获更是惊世骇俗。臣不得不问,如此高效办案,背后之动力,究竟是为国除奸,还是另有所图?譬如…绩效考成?或…其他?”
影射!赤裸裸的影射!将他的办案动机污名化为追逐个人政绩甚至贪墨!
此问极其阴险,直接动摇皇帝和朝臣对他的信任基础。
堂内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陆铮脸上。
陆铮感到一股血涌上头,手指握的吱吱作响,但被陆铮强行压压了下来。陆铮正要厉声反驳——
就在此时,一名锦衣卫校尉匆匆步入大堂,无视肃穆的气氛,径直走到陆铮身边,低声急速禀报了几句。
陆铮的脸色,在那一刻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先是愕然,随即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最后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几乎令人恐惧的平静。
他抬手,止住了身边正要呵斥那名校尉的堂官。
陆铮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堂上神色各异的审官,最后落在吴宗达脸上,嘴角竟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诸位大人,”他的声音异常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方才收到急报。北镇抚司镇抚使沈炼。
于昨夜率队突查户部郎中赵靖安外宅,不仅起获了大量其与宣大边将、乃至在座某位官员往来之密信原件,更意外截获了一名正欲潜逃出城的…赵靖安的心腹师爷。
此人手中,携带有赵靖安历年为人牵线搭桥、收受巨额贿赂、乃至为关外传递情报的…总账册。”
死寂!真正的死寂!
吴宗达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堂上其他审官也目瞪口呆。
陆铮微微停顿,享受了一下这致命的寂静,然后继续道,语气如同宣读死刑判决:
“账册之中,清晰记录了收受晋商贿赂、为其走私提供庇护之官员名单、时间、数额。
其中,不仅包括已涉案之边将,更涉及…京城部院若干官员。其名讳,恕臣在此不便直言。但,”他目光如刀,再次扫过全场,“其中一笔发生于崇祯四年秋、数额高达五千两的‘冰敬’,接收者。
恰好与今日屡次质疑北镇抚司办案程序、质疑证据链之某位大人…名讳籍贯,完全一致。”
“嗡!”堂下彻底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恐地望向那位刚才还在侃侃而谈质疑证据链的御史!后者面如死灰,浑身颤抖,指着陆铮:“你…你血口喷人!构陷!这是构陷!”
陆铮根本不看他,而是对堂上主审官拱手:“相关账册原件及涉案师爷,已押送至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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