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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送入库,需人力车马,每石加‘解费’二钱!”“县尊大人辛苦推行新政,尔等岂无‘孝敬’?”七扣八扣,实际每石竟要缴纳近二两银子!
而市面粮价,因漕粮折银、市场上粮源稍紧,反而上涨了。
张生教蒙馆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缴纳丁银。老母无奈,只得将家中仅剩的一支银簪、一副手镯拿去典当,才勉强凑足。
看着母亲空荡荡的腕子,张生心如刀割。所谓新政,于百姓而言,不过是盘剥多了几道名目,负担反而更重了。
县里唯一的驿站也被裁撤了。那个驿丞是老熟人,虽有些小贪,但偶尔还能让张生免费搭个便车去府城。
如今驿站没了,驿丞不知所踪,那几个驿卒,有一个竟成了附近山匪的耳目,还有一个整日酗酒,偷鸡摸狗。
通往府城的官道,因少了驿站维护和巡逻,变得不太平起来。
张生想去府城访友或打听明年科考消息,都变得风险重重。
地方上虽组织了乡勇,但经费来自被层层克扣的“裁驿银”,人数少,器械差,只能龟缩在几个大庄子附近,于大局无补。安全感,成了奢侈品。
张文远也曾将希望寄托于厂卫。听说那些锦衣缇骑执法如山,能直达天听。
他熬了几个夜晚,字斟句酌地写了一封诉状,详细陈述了杞县清屯不公、胥吏盘剥之事,想托人送往开封的北镇抚司衙门。
然而,信还未送出,就听说邻县一个秀才,因类似事情上书厂卫,状纸却莫名其妙落到了被状告的豪强手中。
那秀才不久便因“勾结流寇”的罪名被锁拿入狱,家破人亡。
张生吓得冷汗直流,连夜将诉状焚毁。厂卫或许能打老虎,但更多的苍蝇和地头蛇,他们打不完,也未必看得见。
即便看见了,谁又能保证递上去的状纸,不会先经过那些“苍蝇”的手?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蒙馆因为不少人家缴不起束修,孩子辍学,张文远的收入更少了。米价高涨,母子二人常常以稀粥度日。炭火更是奢望,只能捡些柴火取暖。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油灯如豆。张文远裹紧单薄的长衫,望着桌上那几本翻烂了的四书五经,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悲凉。
圣贤书里说的“仁政”、“爱民”,为何到了现实中,却变成了层层盘剥和巧取豪夺?
朝廷的新政,听起来是好的,为何施行下来,却总是肥了胥吏豪强,苦了百姓?
自己寒窗苦读,梦想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为民请命。可如今,连自身的温饱都难以解决,连母亲的簪镯都保不住,又能改变什么?
他甚至开始理解那些为何会有人“从贼”——当正道无法生存,当冤屈无处申诉时,除了豁出性命去搏一条活路,还能怎样?
这个叫张文远的穷困士子,只是明末千千万万底层知识分子中的一个缩影。
张文远切身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些许变化,但这些变化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帝国的“中兴”努力,似乎与他这样的升斗小民毫无关系,甚至让他们本就艰难的生活,雪上加霜。
他的困惑与苦难,正是大明王朝深层矛盾无法化解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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