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好。”他最终只能吐出这四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庆幸。
他看着苏青珞,想说什么,比如感谢她昨夜的勇敢,比如后怕她遭遇的危险,比如……很多很多。但话到嘴边,却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从怀中取出那个茉莉绣囊,香气已几乎闻不到,但他依旧小心地捧着,递到她面前:“这个……还给你。”
苏青珞看着他手中的绣囊,微微一怔。她以为在昨夜的混乱中早已丢失了。
“我……不小心弄脏了。”辛弃疾的声音有些干涩。绣囊上确实沾了几点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苏青珞伸出手,没有去接绣囊,而是轻轻握住了他捧着绣囊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带着药草的清苦气息,触碰到他温热而布满薄茧的掌心。
辛弃疾身体微微一僵。
“脏了,洗洗就好。”她抬起头,看着他,眸子里映着晨光,清澈而温暖,“就像这新生营,伤了,破了,我们把它修好,便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了辛弃疾被血腥和沉重冰封的心田。他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紧紧地,仿佛抓住了这乱世中唯一确定的温暖。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儿女情长,只是这短暂而用力的相握,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嗯。”他重重地点头,眼中重新燃起灼灼的光芒,“我们把它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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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新生营如同一个巨大的伤愈机构,在痛苦中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生机。
民夫和兵士一起,清理废墟,修补寨墙,打造新的拒马和箭楼。工匠铺里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苏青珞带着医者们,不分昼夜地救治伤员,清理营区卫生,防止疫病发生。辛弃疾则忙着整编部队,重新部署防务,派出更多斥候监控金军和张安国部的动向。
陈亮在昏迷两天后终于醒来,得知自己左臂可能残疾后,沉默了整整一天,不吃不喝。辛弃疾陪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坛新启封的、带着泥土的“琥珀光”放在他床头。
第三天,陈亮哑着嗓子说:“给老子倒一碗。”
辛弃疾给他倒上。
陈亮用完好的右手端起碗,一饮而尽,被辣得龇牙咧嘴,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骂道:“妈的,这酒……真他娘的带劲!”他看向辛弃疾,眼中虽然还有阴霾,却多了一丝认命后的豁达,“胳膊废了就废了,老子还有右手,还能写字,还能骂人!幼安,下次再有这种抄后路、烧战船的活儿,记得叫上我!老子给你当军师,动动嘴皮子总行!”
辛弃疾看着他,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
与此同时,耿京派出的信使,也带着求援和表明心迹的书信,分别前往了周边几股较大的义军势力,以及那条通往临安、希望与风险并存的道路。
希望,如同废墟中顽强探出的新绿,如同洪泽湖底深埋的莲藕,在满目疮痍之下,悄然孕育着新的生机。
这一夜,辛弃疾在巡查完营防后,没有回帅府,而是信步走到了洪泽湖边。
湖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残荷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抚慰着这片土地的伤痛。他望着无垠的星空,又想起苏青珞那句“我们把它修好”。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铁笛,凑到唇边。一阵苍凉而悠远的笛声,在湖畔响起,没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只有对逝者的哀悼,对生者的祈愿,以及对脚下这片土地深沉而执着的爱。
笛声飘荡在夜色中,飘过寂静的营寨,飘向医帐区那盏依旧亮着的灯火。
苏青珞正伏案记录医案,听到这隐隐约约的笛声,笔尖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帐篷,看到那个独立湖畔的孤峭身影。
她没有出去,只是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柔而坚定的弧度。
星火虽微,可燎原。
前路虽艰,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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