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白雪飘飘而落,坠上冰面,抬眼望去,银装素裹,天地都化作一张白纸。
一声骤响打破雪中宁静。
湖岸边蹲着一人,正抬起榔头敲击冰面。敲击声渐渐减弱,只听咔嚓一声,冰面碎裂。
少女收拢好衣摆,免得被雪沾湿,随后将背篓里的衣裳拿出来,丢进方才砸开的冰窟里。
漂浮在水面的衣裳颜色鲜艳,上头绣着绚丽花纹,这样的衣裳,身为婢女的她是没有机会穿的。
她将衣袖往上提,皮肤一接触到空气,冷得发抖。
双手刚浸入水中,立刻冻得收回手,凑到唇边哈气。腕骨凸起,人瘦弱得手上皮包骨头。
动作缓缓停下,虞秋水望着茫茫白雪,眨了眨眼,低头洗衣裳。青玉楼的婢女若是没有完成交代的事,轻则扣了饭食,重则挨板子被关上三四日。
她们这些个不会琴棋书画又没有几分姿色的婢女,故意被使唤来干这些脏活累活,冰天雪地的还要在外头洗衣裳。
冻得通红的手根本拧不干水,都快没有知觉。
她已经干习惯了,只是冬日寒冷,洗衣裳这种碰水的活尤为折磨人,生了冻疮是小事,手要是烂了,青玉楼可不会给她治。
虞秋水拖着没法拧干的湿衣衫回去,刚走到门口,就听里头咒骂声。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叫你去服侍崔老爷,你倒好,把人晾着,害得我被他指着骂。”
女子声音嘹亮,门虽紧闭,在外头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虞秋水没有推开门,绕路走。说话的是柳妈妈,她这人脾气向来不好,至少虞秋水被卖进青玉楼的三年里,没见过柳妈妈对谁笑过。只要不听话,鞭子伺候。
就算是当初为青玉楼吸引来众多财主关顾的玉娘,柳妈妈也对她发过火。
至于为什么发火,虞秋水听婢女嚼舌根时说过,说是玉娘想从良,和一书生成婚,这事用脚想也知道柳妈妈不可能答应。
她可是指望玉娘揽客,怎么可能放摇钱树走,况且那书生穷,拿不出银两赎华娘,这事闹了几日,柳妈妈将那书生打断了腿,关了玉娘三五日,没过多久,玉娘郁郁而终。
后来青玉楼头牌变成了华娘,虞秋水就在华娘身边伺候。
她可不想在柳妈妈发火时进去,弄得不好,还要殃及到她。
脚踩在积雪上,一脚一个深印,推开小厨房的门,一进去,浑身顿时暖和。
烧火的小厮望见她,只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塞柴火,灶台里噼里啪啦响,柳妈妈的声音被掩盖。
冬日里青玉楼生意不大好,还要养着一大群人,柳妈妈回回念叨要把没用的人都卖了,没人敢在她动怒时凑上去,巴不得缩起来,不被柳妈妈看见。
虞秋水一声不吭地晾了衣裳,缩在灶台边上汲取火焰燃烧的温度来暖和自己。
厅堂里声音低下来,不过一会,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
虞秋水等了会,起身去厅堂。
今日冷得紧,青玉楼没有客人,厅堂空落落的,小厮闲得无聊,趴在柜台上拨算盘珠子。
绕过屏风,便见一红衣女子趴在桌上,身子隐隐颤抖。其余婢女小厮只当没看见方才发生的,杵着当木头人。
她将门关上,隔绝寒气,缓缓走过去,扶着女子起来,声音压低:“华娘姐姐,回房吧。”
女子转头,狠狠瞪她,一甩手将她推开,声音凄厉:“回去?我还有哪里可回?我除了听柳妈妈的话伺候崔老爷,还能往哪去!”
她这一推加了怒气,力道不小,虞秋水被推得撞在地上,尾椎直疼。
一抬头便见她眼中泪珠一颗颗掉,风华正茂的女子,此刻满脸的不甘怨怼。
虞秋水捏紧了手,抿唇没有说话,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崔老爷是凉州城最近几年起来的富商,年近五十依旧喜好寻花问柳,此人好折磨女子的名声在外,抬进府里的女子没过几日便没了踪影,谁也不想伺候他。
华娘止住骂,盯着她半晌,忽然几步走到她面前,捏着她下巴抬起来,双眼直直瞪着她的脸,拇指摩挲,擦去她脸上的灰,露出污渍下干净的脸。
十五岁的年纪细皮嫩肉的,日日被冻,手上生了冻疮,脸上倒是一点事都没有,红彤彤的脸瞧着真是嫩。
华娘掐住她脸颊一扯,力气不小,尖锐的指甲划到脸上,弄得虞秋水生疼。
眼前她服侍将近三年的女子,待她不算多好,类似这样掐脸推搡,多得数不清。
华娘甩开手,对着虞秋水冷嘲热讽。
“你以为你就不用伺候了?那些个脏东西最喜欢雏,我要是没了价值,你看柳妈妈会不会推你去伺候他们。”
虞秋水骤然抬眸望她,张了张口,想到什么,终是捂着脸没有说。
华娘冷嗤一声,甩了衣袖上楼。
虞秋水没有跟着,回了小厨房,湿水洗干净脸,用木筷挑了猪油敷在脸上疼的地方。
这张脸得保护好,别的地方可以受伤,独独脸不能。
待她抹完,一转身便对上灶台后小厮的眼,双眼阴沉沉地盯着她,她朝他一哼声,“看什么看。”
她走到灶台边,抹了锅灰,薄薄一层往脸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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