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瞥了一眼身边的列文,队长脸上的笑容此时更像是一种惯性使然的客气礼貌,但他能明白这位此刻的怒气怕是不比自己更少,若是两人的记忆都是同步的,那他们有关并肩作战的记忆应该也都大差不离。
非要说起来,指挥官的战术操作看起来是全员无伤的靠谱,其实某种意义上风格挺极端的;大概因为作战小队的人数实在太少,要顾虑的问题又太多,所以难免会在某些时候选择挑战极限。
只不过那会队伍里的人信赖度都拉得差不多了,也都不介意赌生死一线,豁出去等待战场上以秒计数的破局契机。
但可能是因为指挥官太擅长卡极限操作、而这个词潜在含义是毫无保留压榨所有人那些自知或是不自知的隐藏潜力,所以在那些生死相接的战场记忆里,没有这只兔子的身影。
多神奇呢,多冒昧呢。
金斯利的大脑自动对那边的少年生出了模糊的善意,这情绪类似他在野外流浪许久,猝不及防看到了在陆行舰上相处许久的老朋友们——自然而然膨胀升起的亲切感——可事实明明并非如此,这只兔子根本就没有加入过他们。
——就像是个只会复制粘贴的玩意,从他的脑子里贴走了同样的情感,贴合在了自己的身上。
……明明有这样的本事,唯独把力气用在他们这种不起眼小角色的脑子里,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金斯利手上用了些力气,他看见那名少年慢吞吞地走到阿尔克曼的身边,仰起头,温声细语的同他说了什么。
副官并不是个傻的,或者说能在这种环境下成为卡洛斯的副官并坚持这么久,他就不可能是个不动脑子的家伙,人的行动会跟从记忆引导的情绪驱使,所以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此刻的蓝切斯特是靠谱的。
可细枝末节处的违和感同样也近在咫尺,只需多看一眼,就能飞快反应过来哪里存在着微妙的不对劲。
“……但你毕竟不是作战队员,”阿尔克曼从脑子里飞快检索与面前少年有关的一切信息,又若无其事地补充一句:“所以以防万一,还是多加上一个吧。”
“需要您这边的某位队员马上投入新工作,”他转头看向从列文身边探头的我,眼中是分明的歉意:“您的意思呢?”
“我来吧。”仍握着我手臂的金斯利主动开口,“那边的两位应该还有不少正事等着干,我们队伍里的狙击手年纪又太小了点,我比较合适。”
这话藏了些若有似无的敌意,像野兽重新开始巡逻自己的领地,同时刻意洒下警告的气味,然而蓝切斯特的表情似乎听不懂,阿尔克曼反应淡淡,对此保持着一份特殊的默许态度。
他只是看着我,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需要您多费些额外的力气了,”副官无奈道,“总之,先把第一层的检查过一下吧。”
*
污染检查是例行公事,列文他们需要过一阵子才能和我重新汇合,金斯利临走前不忘留下个轻佻的飞吻,我收回视线,跟着阿尔克曼按部就班完成一系列要求,全程副官先生都在旁边呆着,一副尽职尽责的认真态度。
我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的副官,耐心提醒:“要是有事可以直接说的。”
“抱歉,本来至少也应该让您休息一晚上再说,但时间上确实比较紧张。”他对我露出一点柔软真实的歉疚,但下一句就切入了正题:“这里涉及到了两个问题,密教,以及……人类方面最为依赖的特殊体系之一,人造载体的制造。”
话说回来,人造载体最初出现的理由是什么呢?
因为以太泛滥,已经到了直接污染世界本源的程度,己方需要擅长魔法的特殊职业来净化地脉,换取些许挣扎喘息的余地。
而在最初的龙之灾厄之后,人类方面几乎已经彻底断绝了魔法相关的传承,所以才需要人造载体这一特殊容器,抽取古代具备特殊属性的灵魂,调节平衡土地的以太污染。
阿尔克曼现在要特别提及的问题也就在这里:人造载体既然拥有这样的能力,自然也会产生对应的庞大利益,大到无数人愿意无视生命的铤而走险——而今这个世界可以维持着基本的稳定,几乎没有因为能源问题掀起大规模的局部战争,背后也就代表着这群人已经彻底坐稳了位置,极难撼动。
有些时候,这些人可能要比更上位那些习惯规则的政客更加难搞。
我可以释放要摧毁卡洛斯的信息,因为这座城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弃子;但阿尔克曼特意克制了有关净化污染方面的信息,顶多是对外暗示我这具人造载体的净化能力要比其他类型的都要强悍一些,但也就仅此而已。
有两次大灾厄的警告在前,太过激进冒进,到时候不要说有关卡洛斯的问题了,怕是下一步我这个指挥官就要被单独拎出去悄无声息地掐死。
对此,阿尔克曼的态度也很鲜明,他对我的忠诚度远远不如那些随我一同作战的士兵,但他也没有更换上司的打算:“您的话至少是人命大过天的心态,换了其他的过来,我还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选择保留卡洛斯的诸多设备,无视人员伤亡——要知道这里因着城墙的保佑,其实还是挺赚钱的呢。”
我对他委婉的恭维不予置评,只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密教又是怎么回事?”
“比起人类自身,他们显然更信您,指挥官;我是说,狂热信仰的那种极端虔信。”阿尔克曼淡淡道,“不太凑巧的是,密教方面掌握您真实身份的速度比我们更快,必须要怀抱最坏的猜测:比如说,为了逼您更进一步掌权……或者说重登高位,他们说不定会四处宣扬您的真实身份,催促某些利欲熏心的家伙提前动手,之类的。”
我摸了摸脖子,若有所思:“我认识的密教徒不多,不过至少阿缇耶应该是个有脑子的,能明白这种时候这么干没好处,只是让我更快一点的去死。”
阿尔克曼也点点头:“所以说是最坏的猜测。”
他脑子真好用,我好喜欢他。
副官对我的赞赏一无所知,自顾自地沉浸在思绪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若是按着密教目前展露出的态度,至少也得等您身份和存在感更上一层楼,或是拉拢到更多的盟友,至少是一般垃圾根本没办法对您动手的程度……”
副官先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抿平唇线,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目光与他对视,不过瞬息的功夫,阿尔克曼便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和表情,认真反问我:“您的意思呢?”
我问他:“别急着问我呀,你反应这么快,是不是心里有对应目标了?”
“能暂时信任的合作对象吗?有几个大概率会先联络的,”他回答我,语气带了些不确定,“其他的么,可能还要您再耐心等一等,密教方面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我们不大一样,说不定还能再帮忙筛出来几个隐藏的。”
他脸上有些难掩的压抑忧虑,观察我反应的目光也更频繁的递来,我略作思考后便简单点点头,干脆应声道:“那就这么干。”
这次,反而换成阿尔克曼迟疑不定了:“这很危险指挥官……卡洛斯很安全不假,列文小队人数实在不多,或者我再为您多调配一组警卫队……”
他试探的询问声在我的注视中渐渐消失,我张张嘴,正准备开口和他说暂时用不着时,旁边猝不及防响起少年柔软清亮的声线:“指挥官的话,应该有比那些大兵更靠谱更强大的依仗。”
我和阿尔克曼循声转过头去,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蓝切斯特一脸无辜,手臂上还挂着我的外套。
“我只是陈述事实,指挥官。”他微笑着看着我,目光似是简单掠过我腰侧的位置,语气轻柔,若有所思:“比如说……您应该还有一本很好用的笔记来着?”
我没应声,只是有些好奇、甚至是有些奇异地看着他。
“蓝切斯特?”我轻轻叫了他一声,少年的脸上露出宠物般驯顺软绵的乖巧,低低应了一声。“您叫我?”
我点点头,很好奇的问他:“我没有让你开口,你为什么说话?”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阿尔克曼眨了下眼睛,而少年对此猝不及防,脸上的怔愣实在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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