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不是从天上降下来的,是从我骨头缝里往外渗的。
井口的白霜像活物一样顺着地砖蔓延,不出半个钟头,满院子的藤蔓全蔫了,叶片缩成一团,轻轻一碰就碎成黑灰。
我蜷在被窝最深处,连眼皮都懒得抬。
身体像是个漏了底的水桶,那点可怜的热气存不住,刚聚起来就散。
惊云比谁都清楚,这坎儿我要是迈不过去,这座病院底下的东西就得翻天。
它也不嫌弃我身上那股子将死之人的霉味,把那个硕大的脑袋搁在我脚脖子上,一身厚实的银毛像个暖炉,硬是用体温替我吊着心口那口气。
这几天,小满那孩子跟魔怔了似的,搬个小马扎天天守在我床头唱曲儿。
这小兔崽子只会唱那首《糖葫芦》,调子跑到了姥姥家。
唱到“糖葫芦蹦蹦跳”的时候,他总得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耳朵边上问:“爷爷,你还听得见吗?”
我眼珠子浑浊,看东西全是重影,但我这只右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抬不起来胳膊,手指头却会在膝盖骨上轻轻叩三下。
哒,哒,哒。
不多不少,不急不缓。
那是当年在禁闭室里,那只叫老皮的灰耗子教我的。
三下,代表周围没有穿白大褂的畜生,代表这一刻是安全的。
我脑子可能糊涂了,但这肌肉记忆比命还硬。
窗外传来铁锹铲土的声音,闷闷的。
摇芽把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观察日记扔进了树坑。
隔着墙,我听见她说:“不记了。他活过的证据,不在纸上,在我们身上。纸会烂,人还在就行。”
这话听着提气,可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光景。
那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的晌午?外头突然闹腾起来。
“爷爷!你鞋又掉了!”
小满那一嗓子喊得撕心裂肺,好像天塌了一样。
我躺在床上没动,余光瞥见我就穿着鞋,脚好好地塞在被窝里。
可那一瞬间,我脑仁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种奇异的错位感涌上来——我仿佛真的正站在院子中间,脚后跟凉飕飕的。
紧接着就是地裂的动静。
不是地震,是那种冻得硬邦邦的黑土突然松了一口气的脆响。
院子里那层积雪像被人从中间撕开了,露出了底下湿润冒着热气的泥巴。
那天晚上,叠梦师那丫头又钻进来了。
这次梦里没太阳,是在祖冢那片碑林子里。
我低头看自己,手掌透明得像层薄雾,都能透过掌心看见地上的蚂蚁。
小丫头吓坏了,冲过来想拉我,手却直接穿过了我的胳膊。
“陈丰!你别散!”她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我没说话,因为在梦里我发不出声。
我只是冲她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头顶。
那里是地下水宫极其厚重的穹顶,本来不见天日,可这会儿,一束金灿灿的阳光正硬生生穿透了几十米深的土层和岩石,打在一块刚刚长出来的青苔上。
那青苔嫩绿得刺眼。
她猛地惊醒,连鞋都没穿就冲到我床前。
借着月光,她看见我那张僵了好几天的死人脸,嘴角竟然微微往上勾着。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她声音发抖,那是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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