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靴郎在空地上走动,穿的是老皮生前拖行过的半只布鞋——那是三年前我从垃圾堆里捡的,底儿都磨穿了,老皮偏要叼着它在管道里跑,说这是人的路。
现在它每走一步,鞋跟就敲一下地面,哒、哒、哒,和当年它偷退烧药时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我解开大衣,老皮缩成个灰毛团,只剩骨架支棱着,唯尾巴完整,毛穗子还沾着我去年给它梳毛时撒的桂花粉。
尾织匠的尾巴尖扫过它的尾根,开始编绳结——三十六结,每结都渗着血,是老皮传信的三十六次生死。
第一次是替我偷医生的诊疗记录,被夹子夹断半根指甲;第二次是引开护工,被扫帚抽掉七根毛;最后一次......是昨天夜里,它咬开自己的喉咙,就为在我手背上烙下这道印子。
共命主将降,双魂同葬,破壁为人!啃碑祖的声音像石头相撞,它从碑后走出来,头骨上嵌着半枚铜钱——那是老皮五年前在下水道捡的,说要攒够钱给我买张出院单。
鼠群推来具泥塑,五官和我一模一样,泥人胸口刻着两个字,笔画还湿着,往下滴泥汤。
我突然明白它们在做什么。
它们以为我要飞升,以为我要像当年那些修士一样,踏破虚空留园子孤零零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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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它们用葬礼把我留下,用老皮的命换我的根。
不是这样的。我想喊,可喉咙发紧。
尾织匠的尾巴缠上我的手腕,凉丝丝的:仪式不能停。
我闭上眼,主动扯开通感的网。
记忆像潮水倒灌:菜市场杀鱼的父亲,刀背敲在案板上响;妹妹踮脚数糖葫芦,红果儿在太阳下亮得晃眼;病房里,我缩在墙角发抖,老皮从窗缝钻进来,用尾巴尖碰我发青的手指;黑帮的刀光劈下来时,妹妹的小辫扫过我手背,那触感比老皮的尾巴尖还软......
千万道鼠脑的记忆涌进来。
它们想起被猫追时的恐惧,想起偷到半块馍的欢喜,想起母鼠临终前用体温焐着幼崽的温度。
当这个词在亿万个鼠脑里同时炸开时,整座碑林剧烈震颤。
老皮的尾巴地烧起来,灰烬裹着桂花香升空,凝成个月牙形的烙印,地落回我左手背。
啃碑祖的头骨掉在地上,它用前爪扒拉着碎碑,声音里带着哭腔:原来你们痛的时候,我们也懂。
仪式结束时,水宫的潮气漫上我的裤脚。
我站起身,左手背的啮痕还在发烫,可心里空了一块——每当我用这印记,意识就会融进鼠群,听见亿万声,然后分不清哪声是它们的,哪声是我的。
尾织匠把新编的尾绳缠在我腕上,绳结里还沾着老皮的血:下次召唤,代价是半炷香的迷失。我摸了摸绳结,粗糙得像老皮当年教我鼠语时,用爪子在墙上划的歪扭字迹。
悼靴郎还在走,布鞋的底儿快磨穿了,露出里面塞的破棉花。
我喊它:你还记得路吗?
它没停步,只答:记得的人走了,我就替他走完。
风从井口吹下来,带着园子里新藤花的甜香。
我摸了摸大衣内袋,那里还留着老皮的体温,混着血和棉絮的味道。
这一趟我不是去战斗,是去送别。
可我知道,下次听见鼠语时,可能就再也分不清,那是它们在说话,还是我在低吼。
我坐在碑林边缘的断阶上,左手背的烫意顺着血管往胳膊里钻。
尾织匠盘在我膝前,六根尾巴垂进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水面倒映着穹顶的碎碑,每块石头上都刻着名字——有我的,有老皮的,还有许许多多我没听过的,却突然觉得熟悉的名字。
水纹晃了晃,把那些名字揉成一片模糊。
我伸手碰了碰水面,波纹里浮出老皮的脸,它歪着脑袋冲我笑,像当年在暖气片后面,第一次教我学说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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