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潮气裹着铁锈味往喉咙里钻,我刚迈下最后一级石阶,眼前的黑暗就像被人扯开了幕布。
虚空中浮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缠着几个扭曲的字,像被水泡发的纸,刚看清“林小芸”三个字,那团光就“啪”地碎了,碎成星子落进脚下的黑潭里。
“这些是没能说出自己名字就死的人。”喊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砂纸擦过陶片。
我转身时,他正低头盯着自己透明的手腕,那里缠着根褪色的红绳——和我在安宁院地下室见过的、被解剖的老护工腕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他们成了‘钓者’的一部分,也成了它的牢笼。”
我喉咙发紧,盯着黑潭里刚碎掉的“林小芸”。
那是我妹妹的小名,她出事前三天还攥着我的衣角,奶声气儿地让我“别告诉妈我偷吃糖”。
我伸手去捞潭里的碎光,指尖刚碰到水面,整方虚空突然剧烈震动,潭水掀起黑浪,把我掀得踉跄着撞在岩壁上。
“别慌。”喊尽抬手,他的手掌穿过我的肩膀,按在岩壁上。
那些碎掉的名字突然开始倒流,从潭底往上浮,“她不是自愿来的。每个被抹去真名的‘新胎’,临死前最后一念都是‘谁还记得我’,这些念力聚成‘钓者’,又引着下一个听见声音的人跳进来——你之前听见的深渊低语,是他们在喊自己的名字。”
我扶着岩壁站直,看着重新浮起的“林小芸”。
这次光点没碎,反而裹着层暖黄的光晕,像妹妹床头那盏小夜灯。
“怎么救他们?”我问,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锁。
喊尽指了指脚边的布包——是我让啃信从老城区废墟、安宁院档案室扒拉来的遗物:半张烧糊的病历卡,边角还留着“张××2019.3.15”;一截刻着“阿海想回家”的床板;还有块焦黑的木片,上面“哥哥等你”的字迹被我擦得发亮。
我蹲下来,把这些东西一件件铺在地上。
第一块是李阿婆的银镯子,内侧刻着“甜酒酿”三个字——这是她孙子去年来听语园找遗物时说的,“我奶奶最会做甜酒酿,临死前托人带话,说锅底有压岁钱”。
我捏着镯子,喉咙发哽:“李阿婆,爱吃甜酒酿,死前托人带话给孙子‘锅底有压岁钱’。”
虚空中突然落下雨点大的光,是位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她冲我弯了弯腰,发间的银簪闪了闪,化作星子钻进黑潭。
第二件是张护士的胸牌,边缘被磨得发亮。
我记得她,安宁院最和善的护士,总偷偷往我口袋塞橘子。
胸牌背面有行小字:“文秀要考医科大”。
“张文秀,想考医科大,总给病人塞橘子。”我念完,潭水荡开一圈涟漪,水面浮出张年轻的脸,她冲我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胸牌,消失了。
当我摸到那块刻着“哥哥等你”的木片时,晶核在胸口烫得厉害。
我把木片按在唇边,轻声说:“林小芸,爱吃糖,会蹲在灶台边偷掀锅盖,烫到手就哭着找哥哥。”
黑潭突然翻涌成白色的雾,雾里走出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她穿着我妈织的红毛衣,手里攥着半块化了的水果糖。
“哥,”她仰起脸,眼泪砸在糖纸上,“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我扑过去想抱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的手抚过我眼角,像小时候我背她时,她用糖纸擦我汗的力道。
“我要回家啦,”她指着潭底,“妈和爸在下面等我呢。”
雾散时,潭水重新变得澄清。
我抬头,发现那些漂浮的名字不再碎了,它们悬在半空,像被线串起的星星。
但“回响”出现了。
它从黑潭里爬出来,脸一会儿是我在安宁院时的模样——眼尾沾着血,病号服上全是药渍;一会儿是张护士被推进实验室时的苍白;一会儿是李阿婆被绑在手术台上的颤抖。
它咧着嘴笑,声音像千万人同时说话:“没用的……你也终将变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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