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相府内并无其他人,左右侍从也皆为他心腹,但听见老师这话,裴砚苏还是捏了捏青瓷杯盏,说了句,“慎言。”
齐濂掀起眼皮看他:“怎么,你还要为他反驳为师?”
裴砚苏这话,完全在齐濂的意料之中,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裴砚苏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反驳他。
说起裴砚苏扶持新帝的事,齐濂就有一肚子的气无法纾解。
裴砚苏原名裴霁,本是吉州裴家独子,他父亲与齐濂本是少时好友,只因父母早亡,剩他孤身一人,便自小跟着齐濂,生活与学习皆由齐濂一人照拂,齐濂于他亦师亦父。
彼时先皇还未登基,听闻吉州府尹有一幕僚十分才能,先皇路经吉州时曾与他相谈甚欢,二人皆有满身才华抱负无以施展。在那之后,齐濂就被召入盛京,成为先皇的幕僚,裴砚苏也第一次进入盛京城。
砚苏是齐濂为他取的名,取了名的,便是父了。
后来先祖的昭惠太子意外身亡,先皇这才得了继位的机会,齐濂更是一朝入仕,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还为先皇教导出不少门生,成为朝中可用之材。
如今除了一直追随先皇的那些老臣外,朝堂上能拥护新帝和裴砚苏的,也就是齐濂曾经教导过的这些门生了。
只可惜风光不久,齐濂便与先皇屡次意见不合,于是在一次争辩未果之后,齐濂便被先皇贬去翰林院,自此再也没出来过。
先皇后来后悔想要将他请出来,可齐濂性子也傲,坚决不肯。恰好裴砚苏那时参加科考,成了那年的新科状元,知道他是齐濂的学生,先皇就将主意打到了裴砚苏的身上。
裴砚苏能辅佐新帝,那便是齐濂在辅佐。
而如今的新帝元子崇,就是裴砚苏在先皇一众年幼的皇子中选出来的最合适的人选。
对上齐濂的眼神,裴砚苏低了头,他第一次没有反驳,反而乖乖认错:“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老师曾教导过,为臣子者,当以君者为主,断不可在君王背处指摘。陛下虽胆小无能,可到底还是陛下,老师这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去,该有人说老师的不是了。”
他如今是在为齐濂考虑,而非新帝。
明白他的意思,齐濂摆摆手:“为师只说一句,君者为主,帝师为辅,辅佐,必然是辅为先。”
“先皇聪慧,有勇有谋,他有野心有能力为师才能辅佐,新帝与先皇不同,他怯懦胆小,无功无用。他若无野心,纵然你尽心辅佐,他也不过是个无才无德的平庸之辈。他若野心勃勃,那你便更要小心了,当心再养出个豺狼虎豹来。”
齐濂不怕新帝是个无用的人,他只怕新帝有野心,但心有城府,到最后被算计的只有裴砚苏一个。
裴砚苏点头:“学生明白。”
见他如此乖巧,齐濂有些诧异:“你今日倒是不与为师争辩了?”
往常若是齐濂说起新帝不好的地方来,裴砚苏总要替他辩驳一番,说新帝年岁尚轻,登基时间又短,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学习,可以慢慢坐稳皇位。
他总觉得新帝聪慧,只是胆子小,又被摄政王把控朝堂,新帝没有发挥的空间,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般。
只要除了摄政王,有朝一日他也可以看见新帝稳坐朝堂,睥睨天下。
齐濂曾屡次劝说,他都不听,如今裴砚苏倒是想为自己唏嘘一声。
想他前世不顾自己的安危为新帝殚精竭虑,筹谋算计,呕心沥血,只为铺平那帝王之路,可最后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教新帝学识,治国权谋,如何治理天下,如何统管人才,又如何应对不臣之心。他不让新帝插手朝堂,所有的脏事都自己来做,揽下一切指责唾骂,却没想到最后这些都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裴砚苏沉了口气:“学生这次,终于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了。”
他确实用自己一身的才华和用心,养出了一个豺狼虎豹来。
可如今他已经卷进摄政王和新帝的斗争中,这时候再想抽身,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别说新帝不允许,就是摄政王一党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一收手,就是朝堂震动,尸山血海。
临送走齐濂之前,他又对裴砚苏嘱咐一句:“听说明日早朝陛下要当朝审问害你落马车之人,这人现下被扣押在御史台下,御史台赵大人必定早早审问过了,想来明日朝堂上,他什么都不会说。”
御史台亲自扣押囚犯还是头一回,所以这人必然没那么简单,赵严修把人控制在自己手里,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审出什么来。
明日就算是上了朝堂,以新帝的能力,想来怕是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赵严修一党给堵回去了。
裴砚苏颔首:“老师放心,学生明白。”
新帝自然是靠不住的,看来他明日势必要往朝堂上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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