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世界重新流动的瞬间,林疏桐耳中嗡鸣如潮。
她垂在膝头的手指不受控地蜷缩,掌心被指甲掐出浅痕——那股熟悉的系统波动正在体内翻涌,像被搅乱的春水,每道涟漪都裹着陌生的震颤。
“阿桐?”谢沉渊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仍半跪着,方才被揉乱的发梢垂落,却没再去整理,只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你在发抖。”
林疏桐深吸一口气,凉意顺着喉管直窜到后颈。
她能清晰感知到识海边缘有团模糊的光在叩门,像极了当初系统刚激活时的触感,却又多了几分……属于她自己的温度。
“沉渊,”她仰头看他,眼尾还沾着方才静止时未落下的汗,“我体内的系统乱了。”
谢沉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按上她的腕脉。
修真者的灵识如温软的丝绦探入,却在触及她经脉的刹那猛地一滞——那些曾被系统滋养得清透的灵脉里,此刻正翻涌着无数条细若游丝的光带,每根都缠绕着不同的气息:有青竹镇雨后的湿润,有九霄山巅的罡风,甚至夹杂着几分不属于修真界的汽油味。
“这是……”他的指尖在她腕间轻颤。
“是命运线。”林疏桐闭起眼,识海边缘的叩门声突然清晰起来,“编纂者说我是锚点,原来不只是连接世界,更是连接不同版本的自己。”她睫毛颤动,“有另一个我,要来了。”
话音未落,书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明掀开门帘冲进来,腰间的镇印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书斋外的镇魂石在发烫!赮虎已经带着镇民往镇外的避世洞撤了,阵法也启动了——”他的目光扫过谢沉渊手中半出鞘的剑,又落在林疏桐苍白的脸上,喉结动了动,“需要我们做什么?”
林疏桐睁开眼,眼底的星子比方才更亮了些:“守住镇口的老槐树。”她指向窗外,“刚才静止时,树身上的纹路像契约。如果有什么要进来……”
“我明白。”李明重重颔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门帘上的铜铃叮铃作响。
谢沉渊将剑完全抽出,剑锋嗡鸣震颤,却没有指向任何方向。
他退后半步,让林疏桐能更清晰地看到书斋中央的空地,同时侧过身,用脊背为她挡去所有可能的突袭。
“需要我退开么?”他问,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
林疏桐摇头,从袖中摸出那本《九霄录·终章》。
书页自动翻卷,泛着青光的文字在纸上游走,最后停在空白的终章页——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锚点归位,万线交汇。
“它在引导。”她将书摊在膝头,指尖抚过那些文字,“像……回家的路。”
识海的叩门声突然变成了敲门声。
林疏桐的呼吸一滞,看见虚空中泛起涟漪,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那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牛仔裤的女子,发尾微卷,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却比她多了几分冷硬——像块被现实磨去棱角却仍不肯妥协的顽石。
“你好。”现代装的林疏桐开口,声音带着电子设备的刺啦杂音,“或者该说,我好?”
谢沉渊的剑瞬间指向对方咽喉。
但不等他开口,两个林疏桐同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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