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私下联合全公主和将军刘丞,谋划除掉孙綝。全皇后的父亲全尚担任太常、卫将军,吴主把全尚的儿子黄门侍郎全纪叫来,叮嘱道:“孙綝专权跋扈,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之前我让他赶紧上岸支援唐咨,他却赖在湖里不动;还把责任推给朱异,擅自杀掉功臣,也不事先汇报;在桥南盖豪宅,再也不来朝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打算动手了。你父亲掌管中军,让他悄悄整顿兵马,我亲自带队,带着宿卫虎骑和无难军,把孙綝一举包围。再发诏书命令他的部下就地解散,到时候他插翅难逃!这事一定要保密,千万别让你母亲知道!女人家不懂大事,而且她是孙綝的堂姐,万一走漏风声,麻烦就大了!”
全纪回去转告父亲,没想到全尚是个糊涂蛋,转头就告诉了妻子。全纪母亲立刻派人通风报信。九月戊午日,孙綝连夜带兵突袭全尚,将他抓获,又派弟弟孙恩在苍龙门外杀掉刘丞。天亮后,直接包围皇宫。吴主气得上马佩剑,要冲出去拼命:“我是孙权的亲儿子,已经当了五年皇帝,谁敢造反!”身边的大臣、乳母们连拉带拽,才把他拦住。吴主又气又急,饭都不吃,大骂全皇后:“你爹老糊涂,坏了我的大事!”派人去叫全纪,全纪羞愧难当:“我父亲辜负了陛下,我也没脸再见您!”说完就自杀了。
孙綝让光禄勋孟宗到太庙宣布,废黜吴主为会稽王,还召集大臣开会:“少帝昏庸无能,不配当皇帝,我已经禀告先帝把他废了。谁有意见,现在就说!”大臣们吓得腿软,连忙说:“一切听将军吩咐!”孙綝派中书郎李崇夺走吴主的玉玺,把吴主的“罪状”通报全国。尚书桓彝不肯在文书上签字,当场被孙綝杀害。典国施正劝孙綝迎立琅邪王孙休,孙綝答应了。第二天,他派宗正孙楷和中书郎董朝去会稽接琅邪王,还让将军孙耽把会稽王孙亮送去封地。当时孙亮才十六岁。全尚被流放到零陵,不久后被追杀,全公主也被赶到豫章。
十月戊午日,琅邪王走到曲阿,有个老人拦住他磕头:“夜长梦多,天下百姓都盼着您,赶紧出发吧!”琅邪王觉得有理,当天就赶到布塞亭。孙綝听说琅邪王还没到,想先搬进皇宫住,召集百官商量。大臣们吓得脸色发白,只会点头称是。选曹郎虞汜壮着胆子说:“您现在是国家的伊尹、周公,掌握着废立大权,大家都盼着您安定宗庙、造福百姓。要是琅邪王还没到您就住进皇宫,肯定会人心惶惶,这可不是名垂青史的做法!”孙綝虽然不高兴,但也只好作罢。虞汜是虞翻的儿子。
孙綝让弟弟孙恩代理丞相事务,带着百官用皇帝仪仗到永昌亭迎接琅邪王孙休。临时搭建宫殿,用武帐当便殿,设好御座。己卯日,孙休到便殿后暂居东厢,孙恩奉上玉玺符节,他推让三次才接受。群臣按次序导引,孙休坐上御车,百官陪列。孙綝带千名士兵到半野迎接,在路边下拜,孙休下车回拜。当天孙休登正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安。
孙綝自称“草莽臣”,到宫门前上交印绶、节钺,假意要让位。孙休召见安抚,下诏封他为丞相、荆州牧,增加五县食邑;封孙恩为御史大夫、卫将军、中军督,赐县侯爵位;孙据、孙干、孙闿都封为将军并封侯,又任长水校尉张布为辅义将军,封永康侯。
此前丹杨太守李衡多次冒犯当王爷时的孙休,妻子习氏劝他不听,孙休曾上书请求调往其他郡,被迁到会稽。孙休即位后,李衡害怕地对妻子说:“早听你的就好了,现在逃去魏国如何?”妻子说:“你本是平民,先帝破格提拔,如今多次无礼,又猜疑心重去投敌,有什么脸面见中原人?”她献策:“琅邪王向来好善慕名,不会因私怨杀你,你不如自绑入狱,上表承认过错,反而会被优待。”李衡照做,孙休果然下诏:“李衡因旧怨自拘,如管仲射钩、勃鞮斩祛(指春秋时名臣曾冒犯君主却被宽恕),让他官复原职,不必疑虑。”还加授威远将军,赐给他棨戟仪仗。
己丑日,孙休封原南阳王孙和的儿子孙皓为乌程侯。群臣奏请立皇后太子,孙休说:“我德行浅薄,登基时间短,恩泽未及,后妃太子之位不急。”官员坚持请求,他仍不答应。
孙綝带着牛酒去见孙休,被拒绝后转送给左将军张布。喝酒时他抱怨:“当初废少帝时很多人劝我自立,我看陛下贤明才迎立,如今却受冷落,和普通臣子没区别,该另作打算了。”张布向孙休告密,孙休记在心里,怕他兵变,反而多次赏赐。戊戌日,孙休下诏:“大将军事务繁杂,加卫将军孙恩为侍中,与他分掌诸事。”有人告发孙綝怨恨谋反,孙休竟把人交给孙綝处置,孙綝杀了告密者后更恐惧,通过孟宗请求出镇武昌,孙休答应了。他要求带走中营万余精兵,装载武库兵器,甚至调走中书省两名郎官管理荆州军务,孙休都一一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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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魏邈进言:“孙綝在外必反。”武卫士施朔也告他谋反。孙休想讨伐,密问张布,张布推荐:“左将军丁奉虽不懂文书,但谋略过人,能断大事。”孙休召见丁奉,丁奉说:“孙綝兄弟党羽众多,不能仓促动手,可趁腊会(年终祭祀宴会)用宫中卫兵诛杀。”
十二月丁卯日,建业传言腊会有变故,孙綝不安,当夜大风毁屋扬沙,他更恐惧。戊辰日腊会,他称病不去,孙休派十多批使者强请,他不得已要去,对部下说:“你们在府内放火,我借故返回。”入宫后不久府中起火,他请求离开,孙休说:“外面士兵多,不劳丞相。”他刚离席,丁奉、张布示意左右将他捆绑。孙綝叩头求饶:“愿流放交州。”孙休反问:“你为何不流放滕胤、吕据?”他又求为奴,孙休说:“你为何不让他们为奴?”于是斩杀孙綝,提着他的头对众人说:“与孙綝同谋者赦免。”五千士兵放下武器。孙闿乘船想降魏,被追杀。孙綝三族被灭,孙峻的棺材被挖开,取走印绶,劈碎棺木埋掉。
己巳日,孙休任张布为中军督,改葬诸葛恪、滕胤、吕据等人,受他们牵连被流放的人全部召回。有人请求为诸葛恪立碑,孙休下诏:“他盛夏出兵,士卒伤亡却无战功,不算有能;受托孤之任却死于小人之手,不算有智。”此事作罢。
当初蜀汉昭烈帝留魏延镇守汉中,用重兵据守各营垒御敌,王平在兴势之战抵抗曹爽时沿用此制。姜维掌权后建议:“分兵守垒只能御敌,难获大胜。不如敌来则收兵聚粮,退守汉、乐二城,放敌进入平原,以关隘重镇阻挡,再派游军伺机出击。敌攻关不克,又无粮草,退兵时诸城合击,可灭敌。”于是后主令督汉中胡济驻守汉寿,王含守乐城,蒋斌守汉城。
甘露四年(259年)
春,宁陵井中两次出现黄龙,此前顿丘、冠军、阳夏的井中也多次有龙现身,群臣称吉祥,魏帝曹髦说:“龙是君德象征,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屡次屈居井中,非吉兆。”作《潜龙诗》自讽,司马昭见后很厌恶。
六月,京陵穆侯王昶去世。蜀汉后主封儿子刘谌为北地王,刘恂为新兴王,刘虔为上党王。尚书令陈祗因巧言谄媚受宠,姜维虽职位更高,但常年在外领兵,权势不及陈祗。八月丙子日陈祗去世,后主任仆射董厥为尚书令,诸葛瞻为仆射。
十一月,车骑将军孙壹被婢女杀死。这年,王基升任征南将军,都督荆州军务。
景元元年(260年)
春正月初一发生日食。
四月,朝廷再次诏命司马昭进位相国,封晋公,加九锡。曹髦见权势日益丧失,怒不可遏。五月己丑日,他召见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不能坐受废辱,今日要亲自讨伐。”王经劝阻:“鲁昭公不忍季氏专权,败走失国被天下笑。如今司马家掌权已久,四方势力都为其效命,且陛下宿卫薄弱,凭什么讨伐?恐怕祸事不测,应从长计议。”曹髦从怀中掏出黄素诏书摔在地上:“决心已下,死又何惧,何况未必死!”于是入宫禀报太后。王沈、王业跑去告诉司马昭,喊王经一起去,王经不从。曹髦拔剑登车,率殿中宿卫、家僮鼓噪而出。司马昭弟弟屯骑校尉司马伷在东止车门遇到,被曹髦左右呵退。中护军贾充从外而入,在南阙下与曹髦激战,曹髦亲自挥剑。贾充部下想退,骑督成倅的弟弟太子舍人成济问:“事急了,怎么办?”贾充说:“司马公养你们,就是为了今天,不必多问!”成济抽戈上前刺死曹髦,他倒在车下。司马昭听闻大惊,扑倒在地。太傅司马孚奔去,枕着曹髦大腿痛哭:“杀陛下是我的罪啊!”
司马昭走进殿中,召集群臣议事。尚书左仆射陈泰却迟迟未到,司马昭便让陈泰的舅舅尚书荀顗去请他。陈泰一脸严肃地说道:“世人常拿我和舅舅相比,如今看来,舅舅可不如我。”然而,家中子弟里里外外都苦苦相逼,他无奈之下,只好进殿。见到司马昭后,陈泰悲从中来,痛哭不已。司马昭也对着他落泪,问道:“玄伯,你说我该如何是好?”陈泰毫不犹豫地回答:“唯有斩杀贾充,才能稍稍向天下人谢罪。”司马昭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你再想想其他办法。”陈泰斩钉截铁地说:“我能说的只有这个,再无其他办法。”司马昭便不再言语。荀顗是荀彧的儿子。
太后当即下令,历数高贵乡公曹髦的罪状,将他废为庶人,按照平民的礼节下葬。王经及其家属也被抓起来,交付廷尉处置。王经愧疚地向母亲谢罪,母亲神色平静,笑着回应:“人终有一死,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能为这样的事一同赴死,又有什么遗憾呢!”等到行刑时,王经的旧部向雄痛哭哀悼,其悲痛之情,感染了整个街市的人。而王沈因告密有功,被封为安平侯。庚寅日,太傅司马孚等人上书,请求以王礼安葬高贵乡公曹髦,太后应允。之后,司马昭派中护军司马炎前往邺城,迎接燕王曹宇之子常道乡公曹璜,让他作为明帝曹叡的继承人。司马炎正是司马昭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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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卿日,群公向太后上奏,请求从今往后,太后的命令文书都称为诏制。
癸卿日,司马昭坚决推辞相国、晋公、九锡等任命,太后下诏同意。
戊申日,司马昭上书称:“成济兄弟大逆不道。”于是将成济一族诛灭。
六月癸丑日,太后下诏,让常道乡公曹璜改名为曹奂。甲寅日,曹奂进入洛阳,当天便登上皇帝之位,年仅十五岁。他大赦天下,更改年号。
丙辰日,朝廷下诏,再次晋升司马昭爵位,赐予九锡,如同之前一样,司马昭依旧坚决推辞,此事才作罢。
癸亥日,任命尚书左仆射王观为司空。
在东吴,都尉严密建议修建浦里塘,群臣都认为困难重重,唯有卫将军陈留濮阳兴觉得可以建成。于是,召集众多军民动工修建,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许多士卒死亡,百姓怨声载道。
会稽郡传言,说王亮会再次成为天子,而王亮的宫人又告发他让巫师祈祷祭祀,口出恶言,有关部门将此事上报。吴主孙休将王亮贬为候官侯,打发他前往封地,王亮自杀,护送他的人都被治罪。冬十月,阳乡肃侯王观去世。
十一月,朝廷下诏尊崇燕王曹宇,给予他特殊的礼遇。
十二月甲午日,任命司隶校尉王祥为司空。
尚书王沈出任豫州刺史,刚到任,就下达教令给下属各城及士民:“若有人能陈述地方长官的优劣,说出百姓的疾苦,赏赐五百斛谷物;若能谈论刺史的得失、朝政的宽严,赏赐一千斛谷物。”主簿陈弎、褚〗言:“教令旨在听取直言,还给予赏赐。但我们担心,那些正直耿介的人或许会因顾忌赏赐而不愿开口,贪婪愚昧之人却会为求利益而胡乱举报。若所言不合适,赏赐又不兑现,远处听闻的人就会不知对错所在,只看到建议不被采纳,以为是虚设之令。我们觉得,下达此事可稍作推迟。”王沈又下达教令:“对上能兴利,对下能得赏,这是君子的操守,有什么不能说的!”褚≡俅谓言:“尧、舜、周公之所以能招来忠谏,是因为他们的诚恳之心为人所知。冰与炭无需言语,其冷热本质自明,是因为它们有实际特性。若您能像冰炭自然显质一样喜好忠直,那么直言就会不请自来。若德行比不上尧、舜,贤明比不上周公,本质又不能与冰炭相比,即便悬以重赏,忠谏之言也难以得到。”王沈这才停止。
景元二年(公元261年)
春三月,襄阳太守胡烈上表称:“吴将邓由、李光等十八个屯兵之地共同谋划归降,已派使者送来人质,希望让郡兵到江边迎接接纳。”朝廷下诏让王基部署各军直接前往沮水迎接,并说:“若邓由等人如期到达,便可借此震动江南。”王基急忙派人快马送信给司马昭,陈述邓由等人的可疑之处,还说:“应当先查明情况,不宜轻易派重兵深入接应。”又说:“夷陵东西道路都很险狭,竹木丛生,若突然遇到险要之地,兵马都难以施展。如今弓弩的筋角受潮疲软,又正值雨水季节,荒废繁忙的农事,去追求难以把握的利益,此事十分危险。姜维进取上邽,文钦占据寿春,都是深入求利而导致覆灭,这是近期的前车之鉴。嘉平年间以来,多次发生内乱,当下应当致力于安定社稷,安抚上下,重视农业,怀柔百姓,不宜兴师动众去追求对外的利益。”司马昭多次收到王基的信,心中犹豫不决,下令已经上路的各军暂且权且停在原地,等待调度。王基又写信给司马昭:“从前汉高祖采纳郦生的建议,想要封六国,后醒悟张良的谋略,赶紧销毁封印。我智谋短浅,确实比不上留侯张良,也担心襄阳会出现像郦食其那样的错误。”司马昭于是停止进兵,回信给王基说:“但凡处事,大多人曲意顺从,很少有人能坚持到底、尽陈实情,我真心感激你的忠爱,每次收到你的规劝,就依照你的意思,已经停止军事行动。”不久之后,邓由等人果然没有投降。胡烈是胡奋的弟弟。
秋八月甲寅日,朝廷再次命令司马昭晋升爵位,如同之前一样,司马昭拒不接受。
冬十月,蜀汉后主刘禅任命董厥为辅国大将军,诸葛瞻为都护、卫将军,共同掌管尚书事务,任命侍中樊建为尚书令。当时中常侍黄皓专权,董厥、诸葛瞻都无法纠正,士大夫大多依附他,只有樊建不与黄皓往来。秘书令鄐正长期在宫中任职,与黄皓住所相邻,相处三十多年,淡泊自守,以读书自娱,既不被黄皓喜爱,也不被他憎恶,所以官职不过六百石,也没有遭受灾祸。后主的弟弟甘陵王刘永厌恶黄皓,被黄皓进谗言,导致十年不能朝见。东吴君主孙休派五官中郎将薛珝到蜀汉访问,薛珝回来后,孙休询问蜀汉的政治得失,他回答:“君主昏庸却不知自己的过错,臣下只求自保免罪,入朝听不到直言,经过田野,百姓面有饥色。我听说燕雀在堂中,母子相乐,自以为极其安稳,等到烟囱破裂、栋梁焚毁,燕雀却还怡然不知灾祸将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薛珝是薛综的儿子。
这一年,鲜卑索头部大人拓跋力微,首次派儿子沙漠汗入朝进贡,并将他留下作为人质。拓跋力微的先辈世代居住在北方荒远之地,与南方华夏没有往来。到可汗毛时,才开始强大起来,统辖三十六个国家,九十九个大姓。此后又过了五代,到可汗推寅时,南迁到大泽。再经过七世,到可汗邻时,他让七个兄弟以及族人乙旃氏、车惃氏分别统领部众,形成十个部族。可汗邻年老后,将王位传给儿子诘汾,让他继续南迁,于是居住在匈奴的旧地。诘汾去世后,拓跋力微继位,又迁徙到定襄的盛乐,部众逐渐强盛,各部落都敬畏服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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