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放下电话,听筒落在座机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没有动,就那样站在原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堂屋里没有开灯,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苏青禾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柱子,你怎么了?厂里又有什么事?”
何雨柱缓缓睁开眼,看向妻子,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里面仿佛有星河在旋转,有烈焰在燃烧。
他张开嘴,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的坚定与昂扬:
“青禾……”
“天,亮了。”
“天,亮了。”
何雨柱说出这三个字时,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将积压了整整十年的阴霾,骤然撕开了一道透亮的缝隙。
苏青禾怔在原地,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先是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荡漾起来。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红了,却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动与释然。
“真……真的?”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需要紧紧抓住何雨柱的手臂才能站稳。
“李怀德亲自打来的电话。”
何雨柱重重点头,反手握住妻子冰凉的手指,将那细微的颤抖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那几个人,倒了。结束了,青禾,一切都结束了。”
堂屋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交错。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但这一次,这夜色却不再令人感到压抑和恐惧,反而充满了新生的、蠢蠢欲动的希望。
压抑了十年的狂喜,并不会立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它更需要一个消化和确认的过程。
尤其是在这消息尚未完全公开,局势依旧微妙的最初时刻。
这一夜,纱络胡同七号院注定无人安眠。
何雨柱和苏青禾坐在堂屋里,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低声交换着彼此的信息和判断。
何大清和刘翠兰也被惊动,听到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两位老人先是懵懂,待明白过来后,何大清竟老泪纵横,喃喃念叨着:“好啊……好啊……总算……总算等到这天了……”
刘翠兰则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那是解脱的泪,是盼了太久终于得见的曙光。
何雨柱心中虽有激荡,但更多的是冷静的盘算。
他叮嘱家人,消息虽好,但在正式文件下达、公开宣传之前,切不可在外张扬,谨防最后的反扑或是不必要的麻烦。
一家人深以为然,将这份天大的喜悦死死压在心底,只在眼神交汇时,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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