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碎片(赵启明视角):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牌“暗夜酒吧”。
……混杂着汗味、烟味和劣质酒精的黏腻空气。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撞击着鼓膜和心脏。
……他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拥着,灌了一杯又一杯廉价的烈酒,庆祝他“成年”的“自由”。
……然后,一个穿着暴露亮片裙、化着浓艳烟熏妆的女人被推搡着挤到他身边。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嘴角却挂着职业化的妩媚笑容。
……朋友醉醺醺地搂着她的肩膀,喷着酒气:“启明!生日礼物!顾小茜!新来的,够劲儿!”
……那个叫“小茜”的女人,顺从地端起酒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刻意捏得甜腻:“赵少……生日快乐呀……我敬你……”她凑得很近,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他想推开,却被酒精和朋友的哄笑淹没。他看到她浓妆下掩不住的疲惫和眼底深处的一丝恐惧与厌恶。
是她!那个在“暗夜”里被称作“小茜”的陪酒女!
她怎么会在这里?!
“启明?”万宇的头微微侧向他这边。
“你看……你看台上那个!她……她好像……好像是我十八岁生日……咱们在‘暗夜’遇见的那个……那个陪酒女!——顾小茜!”
“还真是她。”
她能考上清北大学,这样优秀的女孩怎么会沦落到酒吧做陪酒女?背后定然有难以言说的苦衷。更何况,她还是令赵启明第一次心动的女人——纵然在其他清澈的大学生眼中,她曾被视为风尘女子。
迎新会的喧嚣在银杏叶间隙消散。赵启明拦住抱着旧课本的顾小茜时,刻意忽略了她白球鞋上那道淡黄的泥渍——昨夜暴雨冲刷城中村淤泥的痕迹。“物理系赵启明,”他递出纸巾的指尖擦过她开裂的帆布包,“需要帮忙吗?”
顾小茜睫毛轻颤,一滴泪精准砸在课本扉页的助学红章上:“全县三十年才出三个清北名额...助学贷款是唯一的路。”她突然攥住他手腕,袖口滑落露出结痂的烟烫伤:“可我爸昨晚把贷款输光了...”她急促喘息着描述暴戾的父亲、夺走录取通知书的母亲、吸血的弟弟,每个词都像浸透苦胆汁的针。
赵启明凝视她脖颈后未消的暗红掐痕,酒吧里浓妆艳抹的“小茜”与眼前苍白脆弱的影像重叠。保护欲混着猎奇心在他血管里奔涌——这朵淤泥里开出的花,合该由他私藏。
“在清北,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赵启明拍着胸脯说。
赵启明推开502宿舍门时,李毅手中烟头在昏暗里明灭:“哟,看开学典礼眼珠都掉台上了?该不是真惦记那个陪酒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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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喉结滚动带出血腥味,他扯出篮球队长的爽朗假面,尾音却裂开细缝,“——没有!”柜门突然被一拳砸凹,震落灰尘簌簌如葬仪,“老子只是可怜她!”
赵启明喉结滚动着试图辩解,手机屏突然亮起幽光——未知号码,听筒里传来裹着蜜糖的颤音:“启明哥?校门口新开的居酒屋...”顾小茜报出店名时,李明宇正擦着上铺栏杆,金属摩擦声诡异地压住尾音。
“行啊。”赵启明扯松衣领,汗珠滑进他后颈那道旧疤。
“渡鸦亭”的猩红灯笼在夏夜闷热中渗出血光,新刷的柏木门框还散发着甲醛甜香。赵启明推开格栅门时,悬挂的青铜鸦铃发出暗哑撞击——柜台后的日料学徒工正擦拭刺身刀。
大厅里喧闹如蜂巢,七八桌清北学生举着清酒碰杯。
“启明哥,咱们点个双人套餐吧。”
赵启明正被顾晓倩迷得五迷三道,脑子晕乎乎的没什么主意。“行行行,可以,”他应声道,“就要这个双人套餐吧。”
两人就着日料浅酌清酒。或许这清酒入口绵柔,后劲却着实不小;又或许赵启明本就不胜酒力——明明没喝多少,在头顶那盏昏昧小红灯的晕染下,他竟已醺醺然了。光影摇曳间,不知是谁先靠近,温热的唇便贴上了顾小茜的唇。
斜对面角落的暗影里,李明宇和顾晓妍透过格栅隔断,注视着那对沉醉的身影。李明宇无声地笑了笑,“坤哥给的‘透明水’,效果真是不错。”顾晓妍抿了一口冰镇梅子酒,目光淡漠:“不然——怎么把温阳那边的畜生送进去。”
李明宇晃了晃杯底的清酒残液,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赵启明这人,脑子是钝了点……可用起来,比那几个称手多了。”
顾晓妍指尖捻着梅子酒杯沿,眼波斜睨李明宇,唇角噙着半真半假的笑意:“玩归玩,你可别上了头,真喜欢上那几个人。”
李明宇像是被清酒呛了一下,猛地咳嗽几声,好不容易缓过气,捂着肚子几乎笑出眼泪:“噗……哈哈哈!顾晓妍,你认真的?你没事儿吧?”他抹着眼角挤出的泪花,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调侃,“这笑话够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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