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若叛的是匡雷和他的傀儡新王的国……叛,也就叛了。老奴虽死不悔!如今,大王猝死,储君不知所踪,好端端一个叶护府更是四散飘零,百姓们都是苦不堪言,有人实在没吃的,学着这边偷偷种了点田,结果,结果……嗐!”
那家丁前言不搭后语,话说一半,开始垂手顿足,长叹不已:“……老奴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舍下这条老命也要为主家寻个出路。所以,所以想到将军您……”
云无择冷冷端坐:“寻出路?”
那老家丁又是一哆嗦,似乎云无择每句话都像冷厉的冰刃。
“是……寻个出路。”
你阿老家奴跪在地上,颠三倒四地说着前情。
老叶护术格,也就是他们的家主,被云无择十八罗汉夜袭杀死之后,术格的副将匡雷,开始起势。匡雷不仅直接替代术格成为新的叶护,更是在新旧政权交替中跟对了新主子,后经运作,以从龙之功坐上护国首将的位置。
匡雷兵权在握,在朝中只手遮天,很多时候连新王也要看他脸色。此人好大喜功,掌权后频繁发动战争,一为报当年冰狼战败之恨,二则也为自己这来得并不算太光彩的护国首将之位树立威望。
人若走运,连老天都帮。恰此时,东边悄悄送了密函来。称愿与新王结成联盟,相互扶持,共襄盛世。至于这联盟的具体条件,只有送函人与新王和匡雷几人知道。不过很快,羌国新王便正式递出了“议和”的国函。
这匡雷性情残暴狠厉,得势后一直打压术格亲眷家小。说到这一点,地上的家丁老拳捶地,恨恨咬牙,浊泪横流。
“老夫人不堪其辱,上月撒手去了。家中大公子去岁冬日……公务离家,便再未归。如今家中二公子,又被那匡雷下令请去王畿,说是历炼外事接待……哪里是历炼,不过是当成借刀杀人的那一把刀罢了。小的们实在走投无路,冒死来寻个活路。”
云无择盯着帘帐外漏进来的阳光,眼神晦暗不明。
原来一切如孟知彰预料。他猜到此次议和除了朝中有人设计外,羌国也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所以坚持让他和长庚师父留在军营,听长公主调遣,秘密集结战力,随时待命。
半晌云无择收回视线,对那为首家丁道:“你我非亲非故,甚至带着血仇,从我这谋出路,总有些讨价还价的筹码。以及,并非我有意为难诸位。诸位到底只是几名家丁,就这般空口白牙与我朝谈这杀头的交易,到底让人难信服。”
那老家丁一听,忙跪直了身子,伸手从衣襟翻找什么,正要往外掏时,又顿住,帐中看看,请云无择屏退了左右。
他们此次前来是家中二公子所托,有血书一封,并他家二公子贴身匕首一把为证。
兹事体大,云无择未敢轻下定论,他同长庚商议后,准备同长公主细细禀报再做决策。
眼前这几位冒死前来羌人,所谋划之事,皆是足以灭九族的大事,以免节外生枝,云无择找来几个亲信,秘密留在军中。
羌族家奴从云无择帐中被带出来时,凉州城的九哥儿正一袭红绸罗衫从夕阳下纵马而来。
九哥儿来寻庄聿白。
他听闻孟知彰和庄聿白来了西境,凉州城等了数日连半个人影也没等到,后得知夫夫一行绕路直接到了军中,他便想着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私心也是想看看粟哥儿是否同来。
叶护府这几位家丁被带着向营帐外走,为首家奴愁容满脸。刚才他们说了半日,这位狼校尉却并未给个准信儿,二公子拼死交代下的事情,他们到底能不能给办成。
不过眼下求人办事,还是办这等不要命的大事,只能听命于人。若这狼校尉之辈和匡雷是一伙的,当即将他们送回去找匡雷邀功,也不是不可能。
老家丁双手抹了把脸,仰天叹口气,希望天上神明能给他一点指示。当他睁开眼睛,忽见一抹红色不远处哒哒哒飘近。
“……表小姐!”
老家丁脑中如遭雷击,失声喊出来。
同行主人被老家丁这一嗓子也吓住,纷纷顺着老家丁视线看去。
“您老花了眼吧。那明明是个公子哥儿,哪来的什么小姐!”
“表小姐……是表小姐!”老家丁踉跄着向前迎了几步,“就是咱家的表小姐!”
老家丁口中的表小姐,是已故叶护术格的表妹。不过已经去世很多年,或者说,不知所踪许多年。
这位表小姐从小养在术格母亲跟前,老夫人念其身世可怜,亲女儿般娇养,吃穿用度自是不必说。家中除了请羌人师父读书识字、骑射练剑外,还学其他羌族贵族家,延请了汉人先生,教习汉人文化。
但祸事,就出在这汉人先生身上。
此人姓许,说是“请”入叶护府传业解惑,其实是被俘虏的一位年轻汉人书生。
这许姓书生原有些气节,学伯夷、叔齐不食周粟。被捉进叶护府后,便开始消极抵抗,不吃羌食,不饮羌水,更不会低头给羌人当什么老师。
绝食几日,是表小姐动了恻隐之心,不时送些汤水,又讲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汉人道理,并许他得了机会定送他回去之类的话。后来不知怎地,这书生脾气和缓下来,答应可以教习,但只教这位表小姐一人,米粮也只收分内之物,绝不受羌人施舍。
春华秋实,两人都是年少青春,一来二去,情愫暗结。
羌人与汉人不同,没太多苛刻礼教束缚。不过表小姐有了身孕后,老夫人还是决定去父留子。是表小姐以死相逼,保了那许姓书生一命。
有老夫人护着,表小姐在叶护府将孩子一点点养大。当然,书生也在。
第二个孩子八九岁时,西境战乱四起。得着机会,书生竟带着表小姐和孩子趁乱逃出叶护府,一路向东去了。
这一去便是十几年,像齐齐斩断的咒语,后面没了一点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说被汉人杀死了,有人说战乱中被冻饿而死,还有人说,一家四口误闯红柳林,被冰狼在血月之时祭了天。
不得而知。
老夫人临死都惦记着表小姐和这两个孩子。这也是这位老家丁心中抹不去的痛。
他脚下紧跟几步,着了魔似地对那个熟悉的背影,高声唤了几声。
“柯尼!”“柯尼!”
九哥儿心头猛地一震。
霞光漫天,撒上九哥儿身下那匹雪白如游龙的汗血宝马。
他勒缰驻马,抬头看了看天,确定这并不是梦境。
可为何恍惚听到有人唤自己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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