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前夜,望潮驿的雨停了,海面上却升起了浓得化不开的大雾。雾气如白色的幔帐,将整个海岸笼罩,十步之外不辨人影。
“这雾起得古怪。”清虚子站在客栈窗边,白眉微蹙,“非是天象自然生成,倒像是某种阵法所致。”
天枢星使静立一旁,银白袍袖在潮湿的空气中纹丝不动:“是‘迷天幻雾阵’,海狼帮的手笔。他们想用这雾困住我们,等明日月圆,归墟门户显现时再动手。”
云薇抚摸着怀中的引路贝,玉石表面微微发烫,指向大海深处的某个方向。“明日午时,月圆潮涨,归墟门户会在大雾最浓处开启。我们必须在天亮前出发。”
萧彻检查着装备,将一柄淬毒的匕首塞入靴筒:“海狼帮既然布下大阵,必然在海上设伏。走陆路到黑石滩,再从那里换小船,可否避开?”
清虚子摇头:“黑石滩方向也有阵法波动,他们已封锁了所有可能的下海点。”
一直沉默的秦苍忽然开口:“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们中计。”他指向墙上粗糙的海图,“我们可以明着走龙王口,那是最近的入海口,海狼帮必定重兵埋伏。但实际走这里——”他的手指滑向一条几乎被遗忘的细小水道,“蟹爪湾。”
天枢星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蟹爪湾水道狭窄,暗礁密布,大船无法通行。但正因如此,海狼帮不会在那里布设重兵。”
“问题是,”女性星使,摇光,轻声提出疑问,“我们如何确保海狼帮会相信我们走了龙王口?”
云薇与萧彻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子时刚过,一队人影悄无声息地离开听涛阁,直奔龙王口方向。他们故意留下些许痕迹,甚至让一个伪装成云薇的女子在浓雾中惊鸿一瞥。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海狼帮的哨探就发现了踪迹,信号箭冲天而起,在夜雾中炸开一团绿光。
而真正的云薇一行人,此时已在清虚子的带领下,沿着一条几近干涸的溪床,向蟹爪湾疾行。
“前辈对这里很熟悉?”云薇注意到清虚子对路径了如指掌。
清虚子拨开挡路的藤蔓,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六十年前,先师便是从此处带我入海,前往归墟外围。那时海狼帮尚未成气候,东海还算太平。”
摇光星使若有所思:“据说归墟之中时间紊乱,外界一瞬,其内可能已过数日,甚至数年。前辈当年在其中停留多久?”
清虚子脚步微顿,轻叹一声:“于归墟之中,不过三日。出来后,世间已过三十载。”他看向云薇,“公主殿下需谨记,在归墟之内,最危险的往往不是可见的凶险,而是无形的时间与记忆陷阱。”
蟹爪湾隐藏在嶙峋的礁石群后,水道狭窄如蟹钳,仅容一叶扁舟通过。众人抵达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但浓雾依旧未散。
两艘早已准备好的小渔船静静停在水道中,船身涂着深色涂料,几乎与礁石融为一体。
“快上船,雾散前必须驶入深海区。”萧彻率先登船,伸手将云薇拉上来。
秦苍与清虚子、天枢同乘一船,萧彻、云薇则与摇光及那位冷面星使玉衡同船。两艘小船如同鬼影,悄无声息地滑出蟹爪湾,融入茫茫雾海。
船一入海,引路贝的光芒便明显起来,如暗夜中的萤火,坚定地指向东南方。
“照这个速度,午时前能抵达归墟门户所在海域。”清虚子估算着。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海岸约莫五里时,前方浓雾中突然亮起数十点幽绿的火光!
“鬼火舟!”清虚子脸色一变,“海狼帮的敢死队!他们竟在这里也布了埋伏!”
只见雾中冲出十余艘狭长快艇,每艘船上都站着三五名精悍海盗,手持弓弩钩索,艇首燃着诡异的绿色火焰。这些快艇速度极快,如离弦之箭般包抄而来。
“保护公主!”秦苍大喝,张弓搭箭,一箭射出,为首一艘快艇上的火盆应声而翻,绿色火焰溅落在海面上,竟不熄灭,继续燃烧。
海盗们怪叫着,弓弩齐发,毒箭如雨点般落下!
萧彻挥剑格挡,剑光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玉衡星使则双手结印,一道星光屏障出现在小船周围,箭矢撞上屏障,纷纷坠海。
“不能恋战!”天枢星使高声道,“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大船过来!”
云薇低头看着怀中越来越烫的引路贝,又望向箭矢来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取出勇气之石,金光流转。
“让我来。”
她将勇气之石按在船头,金色的光芒顺着船身蔓延至海面。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海水仿佛有了生命般涌动起来,形成一道道暗流,缠上海盗快艇的船桨和船舵!
快艇顿时失控,在海上打转、碰撞,海盗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走!”云薇脸色苍白地收回手,显然这一下消耗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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