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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速之客(第2页)

当年他在这插队当知青时,陈富贵还是个光屁股的娃娃。几十年过去,容颜更改,对方不知晓这段往事也正常。

陈富贵立刻殷勤道:“首长,您要去哪家?我给您带路!”

何老蹙眉,陈满仓的名字在舌尖转了转,模糊了,也不知何阿莲是否换了名字,便道:“去陈青山家看看。”

“陈青山家?”陈富贵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赶忙指着半山腰那栋屋子,“他家就在那!”

何老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座熟悉的土屋,当年就独此一户悬在半山腰,如今依旧孤悬,这大概就是所谓“一切都没变”。

而那“一切都变了”是村子的模样,“不知道有没有变”,问的便是这屋里的故人。

跟在何老身后的中年男子,听到“陈青山”这名字,眉头微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村里人远远看着这行人,议论纷纷,总觉得那老者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名头,只觉必定是个大官。

陈富贵也怕领导“微服私访”惊扰太大,带路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行人很快到了山脚。

一条由大小石块砌成的窄陡小路,蜿蜒通向半山的院门。

还未到门口,陈富贵便扯开嗓子喊:“满仓!陈满仓!”

院内,正在静坐的阿贵被喊声惊动。他警觉地打开院门,只看见村长领着几个陌生人走来,其中几人身材魁梧,目光沉稳锐利,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阿贵心头警铃大作,一个后撤步退回院内,“哐当”一声反手将院门死死关上!

陈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弄得一愣,正要上前拍门解释,里面已传出阿贵警惕的喊声:“满仓叔不在!你们休想抓走玄月!”

陈富贵急得一头汗,想要解释。何老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敛去,沉声问道:“抓玄月?怎么回事?”

陈富贵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首长,是这么回事,去年陈满仓不知怎的驯服了一头金雕,取名玄月,那雕通人性,每日抓些野物回来。满仓就拿去卖了补贴家用。本是好事,可招了些人眼红,告他非法捕猎,县里公安局还来查过,要没收玄月……唉,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咋回事,可老百姓,哪斗得过……”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撇清。

何老听罢,鼻腔里发出一丝极冷的轻哼:“你去,跟那孩子解释清楚。”

陈富贵如蒙大赦,连声应着,转身对着紧闭的院门喊:“阿贵!不是来抓玄月的!这些都是……都是你满仓叔家里的亲人!亲人们来看他了!”

门内传来阿贵毫不客气的冷哼:“哼!骗谁!满仓叔家哪来的亲人?你哄三岁小孩呢!”

这话噎得陈富贵一时语塞。全村谁不知道,陈满仓一家是出了名的独门独户,逢年过节别家热热闹闹,唯有他家冷冷清清。

陈富贵情急之下,猛地想起陈青山,立刻改口:“他们是你青山哥的领导!是来青山家家访的!”

门内安静了一瞬,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阿贵探出半个脑袋,眼睛里满是狐疑:“真的?你可别骗我,我读书少!”

陈富贵见门开了,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赔着笑上前推门:“放心!陈家沟人不骗陈家沟人!”

阿贵半信半疑地松开手,不再阻拦,转身飞快跑进屋内去喊人。

堂屋里,陈满仓早已听见外面的动静,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听到是“青山的领导”,他眉头一跳,立刻在鞋底磕掉烟灰,站起身朝院门走去。

他一眼就看出被簇拥的老者是中心人物。

陈满仓径直绕过陈富贵,看也没看这位村长一眼,他向来瞧不上陈富贵平日对村民趾高气扬、对上谄媚逢迎、私吞村款的做派。

这直接的举动让陈富贵脸上掠过一丝愠怒,却不敢发作。

陈富贵压下不快,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向何老介绍道:“首长,这位就是陈青山的父亲,陈满仓。满仓啊,这位是从京城来的首长,也是青山的领导。”

他刻意略去了何老的具体身份,等着看陈满仓失礼出丑。

何老是何等人物,只进门这片刻,已将陈满仓与陈富贵之间那点芥蒂看得清清楚楚。

对他而言,这点乡村琐碎如同尘埃。他脸上浮现出温和而真诚的笑容,大步上前,向陈满仓伸出了手。

粗糙厚实、沾着泥土气息的大手与保养得当、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你好,”老者看着陈满仓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平稳,“我是何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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