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副监丞被王监丞的心腹侍卫带走后,一连数日,精工坊内都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安静。
匠工们私下交头接耳,猜测纷纷,但谁也不敢大声议论。
那几个曾被吴良拉拢或指使过的匠工,更是整日惴惴不安,干活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生怕被牵连。
林长生(陈铁)对此心知肚明,却依旧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打手中铁”的模样。
每日准时上工,高效完成任务,然后准时下工离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天清晨,上工的梆声刚响过不久,王监丞罕见地亲自来到了精工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他身后跟着那位表情一贯严肃的李书办和两名按刀而立的侍卫。
所有匠工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屏息凝神。
周匠师连忙迎了上去。
王监丞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长生身上片刻,微微颔首,随即转向众人,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经查实,原精工坊副监丞吴良,在职期间,利用职权,多次克扣工坊物料,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严重违反将作监规,更触犯国法。
其行为卑劣,有负皇恩,有辱匠德!”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即日起,革去吴良一切职司,押送郡府法办!
其所涉罪证,已一并移交法司!望诸位引以为戒,恪尽职守,精研技艺,莫要步此后尘!”
话音落下,工坊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有震惊,有恍然,有幸灾乐祸,也有兔死狐悲。
王监丞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尤其在几个平日与吴良走得近的匠工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那几人顿时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精工坊乃国之重器所在,容不得半点污秽苟且!望诸位同心协力,各司其职,莫负朝廷厚望,莫负一身所学!”
王监丞说完,对周匠师点了点头,“周匠师,坊内事务,暂由你多费心。”
“是!监丞大人!”周匠师连忙躬身应道。
王监丞不再多言,转身带着李书办和侍卫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工坊内凝固的气氛才骤然松弛下来,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我的天!吴监丞…吴良他真的…”
“克扣物料?以次充好?胆子也太大了!”
“我就说上次那批青纹铁成色不对…”
“呸!活该!平时就知道溜须拍马,打压咱们!”
“幸好王监丞明察秋毫!”
“这下清净了…”
周匠师咳嗽一声,提高声音:“都安静!干活!该干嘛干嘛!别在背后嚼舌根!”
匠工们这才渐渐收声,重新拿起工具,但交流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林长生默默听着,手中铁锤稳稳落下,发出清脆的“铛”声,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杂音。
总算清静了。他心中暗道。这王监丞,办事果然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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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精工坊内的氛围果然为之一新。
没了吴良那双时刻带着挑剔和算计的眼睛,也没了那些被怂恿着四处窥探的“耳目”,大家都感觉自在了不少。
匠工们的心思重新回到了技艺和活计本身,讨论技术难题的声音多了,抱怨和闲言碎语少了。
周匠师暂时总管事务,他为人务实,不喜虚套,坊内运转反而更加顺畅高效。
林长生的日子更是重归平静。
白天在工坊,无人再刻意关注或刁难他,他可以更专注于手上的工件,甚至偶尔能和周匠师或其他老师傅探讨几句技法,关系融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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