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富的房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还有一种陈年老宅特有的霉腐气息,几乎令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上一盏摇曳的油灯,将海大富那张苍白枯瘦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从地府爬出的鬼魅。
他没有让韦小葆坐下,自己则颤巍巍地挪到一张铺着旧毡子的太师椅上,仿佛耗尽了力气,闭着眼睛喘息了片刻。韦小葆安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看似恭敬地低垂,实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记录着屋内的一切:简陋的家具,堆满瓶瓶罐罐的角落,床上凌乱的被褥,以及海大富手边小几上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棕色小瓶。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海大富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一点诡异的光,“比外面那个……莽夫强。”
韦小葆没有接话,他知道此刻沉默是金,言多必失。
海大富干瘦的手指摸索着,拿起小几上那个棕色小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两粒比黄豆略小、颜色暗红的药丸在掌心。那药丸散发出一股甜腻中带着辛辣的怪异气味,混在房间的药味里,依然清晰可辨。
“咱家这身子……需得常年用药吊着。”海大富的声音沙哑,“宫里御医开的方子……也就那么回事。这是咱家自个儿配的‘益气补血丸’……”他顿了顿,那双死鱼眼盯住韦小葆,“今日你我有缘,赏你们一人一粒。”
他将其中一粒递向韦小葆,另一粒则握在掌心,显然是要给外面的茅十八。
韦小葆的心脏猛地一缩。赏药?在这种情境下,这绝非善意。这更可能是一次试探,一次控制,或者……一次清除。
威胁等级:极高。疑似毒物。接受,生命风险未知;拒绝,立刻翻脸。
电光火石间,韦小葆的大脑已进入高速分析状态。他脸上迅速堆起受宠若惊的笑容,连忙躬身双手接过那粒暗红色药丸,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多谢公公赏赐!”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谄媚。
在双手接过药丸的瞬间,他的指尖刻意轻轻触碰了一下药丸的表面,感受其硬度与质感;同时,他借着低头的姿势,快速而隐蔽地深深嗅了一下那药丸散发出的气味。
初步感官分析:
视觉:暗红色,表面光滑,无结晶或明显杂质。
触觉:质地偏硬,略有粘腻感。
嗅觉:甜腻为主,类似熟过头的果子,但底层隐藏着一丝极淡的、类似苦杏仁的辛辣气息,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的腥气。
苦杏仁气味……韦小葆的神经瞬间绷紧。在他的化学知识库里,某些含氰苷类的植物毒素(如苦杏仁、某些核仁)分解后会产生类似气味。但仅凭气味无法确定。
他不能立刻拒绝,也不能表现出任何怀疑。他必须争取时间,进行更深入的“检测”。
“公公,”韦小葆抬起头,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和担忧,“如此珍贵的药丸,小子……小子身份低微,直接服用怕是承受不起这药力。可否……可否容小子用清水化开,慢慢服用,也好细细体会公公的恩德?”他提出这个请求,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符合一个底层小人物对“贵重物品”的珍惜和敬畏。
海大富眯着眼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的真伪,那阴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片刻,他嘴角扯动了一下,算是默许,用拐杖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个水壶和陶碗。
韦小葆心中稍定,连忙道谢,走过去拿起陶碗,从水壶里倒了小半碗清水。他背对着海大富,动作看似平常,但每一个细节都经过计算。
他先将那粒暗红色药丸小心地放入水中。药丸入水并未立刻溶解,而是缓慢地释放出颜色,将周围的清水染成一种诡异的淡红褐色。
溶解性观察:缓慢溶解,非速溶型,可能含有脂溶性或大分子成分。
他轻轻晃了晃碗,仔细观察。溶液略显浑浊,底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沉淀物。
沉淀物分析:可能存在不溶于水的矿物质或植物纤维残留。
他端起碗,再次凑近鼻子,避开海大富的视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药味在水的中和下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丝苦杏仁味似乎更明显了一些,而且混合着一种……类似于朱砂(硫化汞)受热或遇酸时可能产生的微弱刺激性气味?但这需要更精确的检测手段才能确认。
朱砂,在这个时代常被用作药材或颜料,但过量或不当使用则具有神经毒性。
氰苷类?汞化合物?或者是其他未知毒素?信息依然不足,但风险系数已经飙升到红色警戒线。
“怎么?舍不得吃?”海大富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耐和催促。
韦小葆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须做出选择。喝,九死一生;不喝,十死无生。
他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感激又带着点紧张的笑容:“公公赏赐,小子岂敢怠慢。”他端起碗,作势要喝,却在碗沿触碰到嘴唇的瞬间,手腕几不可察地一抖,一小部分“药水”洒落在他胸前粗布衣服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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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真的喝下了一小口。那液体入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甜涩,带着明显的金属腥气,滑过喉咙时带来一丝灼热感。
他立刻放下碗,捂住喉咙,脸上做出被呛到的表情,剧烈地咳嗽起来,趁机将大部分含在口中的药水吐回了袖子的褶皱里——这是他提前计算好的动作,利用咳嗽和衣袖作为掩护。
“咳咳……公、公公……这药……劲道真足……”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潮红(这是他刻意憋气造成的),眼神也开始故意显得有些涣散。
他在表演,表演一个初次服用“猛药”的、身体产生剧烈反应的下人。他在争取时间,观察喝下(哪怕是极少量)这“药”之后的身体反应,同时也想看看海大富接下来的举动。
海大富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子,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他没有再逼迫,只是淡淡道:“没用的东西……一点补药就受不住了。出去吧,把外面那个叫进来。”
韦小葆心中凛然。海大富没有质疑他的反应,这本身就不正常。要么他确信药效,要么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他强忍着喉咙和胃部那真实的不适感(尽管只摄入极微量),以及心中翻涌的寒意,装作虚弱地应了一声,脚步有些“踉跄”地退出了房间。
走到院中,茅十八立刻迎了上来,看到他脸色不对,急切地问道:“小宝,你怎么了?那老阉狗对你做了什么?”
韦小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指用力,眼神锐利地看向他,用极低的声音,语速飞快地说:“他给的药,极可能有毒。我骗过去了,只沾了一点。你进去,他也会给你,想办法别真吃,或者含在嘴里找机会吐掉。记住,保命第一,不要硬顶,见机行事!”
茅十八闻言,眼睛瞬间红了,一股煞气涌上脸庞:“他敢下毒?!老子去劈了他!”
“冷静!”韦小葆低喝,“现在翻脸,我们都得死!按我说的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茅十八看着韦小葆苍白却异常镇定的脸,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那间阴森的屋子。
韦小葆看着他的背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心脏有力的搏动和体内那细微却真实存在的灼热感。第一次与死亡如此接近,靠的不是武功,而是知识、观察和冷静的博弈。
毒药的初步分析完成了,虽然未能完全确定成分,但风险已明确。接下来,是如何应对的问题。海大富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他们置身于真正的龙潭虎穴之中。
生存的考验,从这第一杯毒酒,正式开始了。他需要尽快找到解毒之法,或者……反过来,利用这“毒”,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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