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萤:“……”
这事儿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画舫慢慢荡到了湖心,此处人烟俱寂,唯有天上的星河灿灿生辉。
两人吃饱喝足,一头一尾,各自仰枕着胳膊看星星,画舫晃着晃着,一时觉得身也悠悠,心也悠悠。
谢玄览酒劲上来了,竟也难得地起了文骚:“我读书了了,唯对一篇散记格外钟情,散记里说:‘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姜娘子读过这篇吗?”
岂止是读过,简直是从萤的心头所好,文道启蒙。
她含笑“嗯”了一声:“倒是另有一句,更合此情此景: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谢玄览暗中一拍脑袋,心说这句好,当初怎么就没背全乎呢?
他颇为矫揉造作地轻咳两声:“我读书少,这个相与枕藉,应该不是咱俩这样生分地各踞一舷吧?其实我觉得你那边的星星更好看。”
没听到从萤的回应,谢玄览心想,话说得过了,跟调戏人似的。
“我开玩笑的。”
仍是没有回应。
谢玄览长叹一声,枯肠里刮过一遍,再没有好的说辞,索性将心事道明:“从前是我太轻狂,其实退婚的事,我后悔了。姜从萤,你呢,心意可曾变过?”
一粒石子砸进水里也该有回响,谢玄览的话却一句接一句地消散在夜雾里。
他起身一看,果然,从萤已经盖着披风睡着了,长睫密密,仿佛十分酣甜。
谢玄览又叹息一声,心头百般滋味,一时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他蹲下将风炉的火焰掇得高了些,轻手轻脚地转身,去舷上撑篙划船,四平八稳地往靠岸的方向划动。
在他身后,从萤悄然睁开眼。
水上波纹映进她眸子里,余光中一角红衣猎猎,搅得她心里也泛起涟漪,久久不息。
从未变过。从萤在心里回答了他,却又默默道:可惜人生天地间,心可恣意,身难自由。
*
从萤是被鸟鸣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现天已蒙蒙亮,她身上除了披风,还盖了一件明朱色的氅衣,氅衣的主人身着单衫,正背对着她给风炉添炭。
怎么真睡着了?从萤有些难为情地撑起身:“三公子守了一夜吗?”
谢玄览转过头来看她,晨雾将他的眉眼濯洗得格外黑润,脸色也比寻常苍白些,露出三分少见的疲态。
从萤望着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掌心暗暗攥着披风的一角。
幸好谢玄览没有再提昨夜的话头,只是问她:“我是先送你去季掌柜那里更衣,还是直接送你回姜家?”
从萤:“其实我可以自己……那还是到季宅吧,多谢。”
谢玄览垂目“嗯”了一身,拎起氅衣去备车马,忽然又转过身来,从怀中抽出一方小盒递给她:“对了,这个给你,兴许你用得着。”
……
虽然春闱的事昨夜已有定论,但旨意尚未下达,姜家也未解围,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从萤先借季裁冰的地方沐浴更衣,陪她用过花里胡哨的早点,才慢悠悠、像消食一般散步回姜家,一看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了。
姜家众人如惊弓之鸟,昨夜无一人敢入眠,个个顶着斗大的黑眼圈。
唯有小妹阿禾是担心姐姐,一见她就扑进怀里,将压抑了整夜的情绪放声大哭出来:“阿姐,阿姐,你被坏人抓走了吗,还是你不要我了?”
从萤摸着她的头安抚她:“乖,姐姐不会不要你。”
阿禾窝在她怀里哭了好一阵才渐渐转为抽泣,抹着眼泪顿道:“我已经……已经把《幼学琼林》背过了……我跟天女娘娘许了愿的,背过了就把阿姐还给我。”
从萤叹息道:“我该早点回来,这回是姐姐错了。”
阿禾身后,站着面色忧惧的母亲赵氏,仿佛六神无主的人终于找到一根主心骨,半是埋怨半是担心:“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在外遭遇了什么事?”
从萤轻轻摇头。就算真遭遇什么,告诉母亲,也只是平添烦恼。
她问赵氏:“母亲可知咱家这次是因何遭祸?”
赵氏说:“我在长房听了一嘴,好像是你大堂哥在科场遭人陷害,说他舞弊。”
“遭人陷害?”从萤故意把话往严重了说:“为何不陷害别人,偏偏陷害他?娘可知道,他那卷子上写的是皇上与臣子的私话,犯了十恶之大不敬罪,严查起来是要诛九族的!”
赵氏的脸色瞬间煞白,双脚软,被从萤扶了一把才堪站稳。
她继续说:“倘若这回脱不了罪,从谦也要一起问斩,倘若这回能脱罪,大哥污点在前,从谦只怕也难再走科考这条路了……母亲,咱们落得今日的下场,皆是受长房连累,你悔不悔?”
赵氏惊慌之下,已泣不成声:“我悔……我悔啊,可我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咱们?”
从萤叹息,抬起袖子为她擦了擦眼泪,展露了这段时间难得的体贴与温情:“我有办法,你随我去长房,与他们分家。”
*
“什么?分家?!”
蔡氏拍案而起,哭肿的眼里迸出怒火:“平日里伯哥长嫂叫得亲热,一摊上事儿,就现出妖相来了!你们不帮衬,反要在后拆台,我告诉你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你们今儿改了姓,诛九族也逃不过去!”
赵氏嘴唇直哆嗦,看向从萤,见她目光坚定地点头,才鼓起勇气对蔡氏道:“二房从未占过你们长房的好处,反倒屡屡受连累,不管怎么说,这家是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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