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他吼着打断她。
手指下意识地收拢,将她腕子攥得生疼,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近乎哀求的强硬,像是要说服她,更像是要说服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有朕在,太医院有的是法子!”他猛地转头朝向殿外,“来人——!”
又一波劇痛袭来。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他臂膀的力,将食指緩緩点上他的唇,止住了一切声音。
“听臣妾说完……”
耳畔是他慌乱的心跳,她搖了搖头,扯出一抹近乎苍白的笑影:“若臣妾福薄……”她气息虽弱,眼神却依旧清亮,“臣妾只求两件事:一……莫罪及旁人,二……放春桃自由。”
他刻意别开脸,不去看床上之人的虚弱模样,語气又急又冲:“住口!不许再说了!太医署若保不住你,朕必让他们提头来见!”他的话,掷地有声,像是要筑起一道摇摇欲墜的堤坝。
她无力去辨他话中的恐慌,只凝神聚起一絲气力,指尖在他掌心极輕地蜷了一下:“陛下……”她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需要拼尽全力,“生死有命。他们……稳婆也好,医女也好……不过是尽了本分。”她喘息着,眼中浮起哀恳,“他们也有父母儿女要养……臣妾……不想再造杀孽。”
“不会的……不会的!”他死死攥着她的手,喉间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只剩下一句破碎的,“……不会的!”
語未尽,一滴热淚,重重砸落。
他竟然在此刻品尝到了自己眼淚的咸涩。
她看见了。
泪,毫无征兆地沁出他的眼角,沿着他的脸颊,划下一道短暂的痕迹。
舒窈微微一怔。
她预料到了他的震怒、他的阴鸷、他的强横。
却唯独,没有料到,他的眼泪。
这个将她困于金丝笼中的男人竟也会流泪?
为她而流泪?
目光微动,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怜悯。
快到让人无从捕捉。
“别难过……”
她聚起仅存的气力,指腹颤抖着碾过他的脸颊,仿佛带着无限的眷恋。
劇痛再度撕扯起她的意识。
她将额角抵在他肩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待阵痛稍緩,她目光落向虚空,喘息着低语,似要将一字一句都叩在他的心上:“能为陛下诞育子嗣……是臣妾的福分。”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虔诚,也无比诀别。
太医匆匆赶到,殿内充斥着压抑的吩咐和器物碰撞的细响。
嘈杂仿佛隔着一层水传来,听不真切。
她时而墜入黑暗,时而被疼痛拽回。
意识浮沉间,她想起了那日和沈靜姝说的话。
“陛下耳目通天,此事走漏风声……”舒窈目光却紧紧锁住沈靜姝,声音低得近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她停顿片刻,像是在积蓄着什么,终是淡淡地试探道,“既如此,何不趁此了结我?永绝后患?”
“杀你固然稳妥。”沈靜姝闻言,原要拾起茶盏的手緩缓收回,垂在了身侧,“可到底过于阴损……”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朗,“今日若行了这步,他日孩儿在怀中仰面问起生母,我当如何作答?”她摇了摇头,神色近乎悲悯,“再者,纵能瞒尽天下,也瞒不过己心……”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忽有啼哭声刺破迷雾。
她眼皮颤了颤,见稳婆捧着一团红霞凑近。
温热的气息呵在她锁骨上,竟烫得她缩了缩。
“娘娘……”
正自昏沉间,一股苦涩逼近唇边。
原是稳婆捧着一碗浓黑汤药,小心喂来。
她认得这味道,是曼陀罗熬制的汤药。
药汁触到舌尖,泛起一阵麻木。
艰难地吞咽了几口,身子漸漸发软,羽毛般往云雾里坠去。
眼皮愈来愈重。
婴孩的啼哭,渐渐远了。
宫人的道贺,像是隔了重纱,只余嗡嗡。
“不好了……”有人喊。
舒窈却已彻底陷入黑暗。
產婆抱着襁褓,疾走而出,到了沈靜姝面前,忽然收住腳步,将怀中婴孩稍稍往前一送。神色似喜似忧,说不出的古怪,喉咙里滚出一句:“恭喜陛下……是位皇子。”话音未落,她又压低了嗓子道:“只是淑妃娘娘……方才见了大红。”她喉头一滑,余光扫过左右,续道:“太医们正在里头竭力救治。”
蕭承璟唇边因得子而扬起的弧度,尚未全然展开,便猝然冻结。
瞳孔猛地一缩,他目光钉死在产婆脸上,踏前一步道:“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他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似的,冷硬至极,“朕要的是万无一失!她若有个好歹,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昔日种种,如潮般扑来,瞬间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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