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魔王本源唯一留存且清醒的残魂,在戮魔神绝对的武力庇护下,闻钦被推上了新魔王的位置。
然而,这个王座也意味着彻底的禁锢,魔域对于闻钦来说成了只进不出的大牢笼。
唯一的例外,便是已化为一片死寂废墟的幻魔海。
熵在最后一刻与大阵核心同归于尽,但那种诞生于宇宙之初的混乱本源并未彻底消亡,只是陷入了沉睡,并与曾作为它宿主的安虞保留着一丝微妙的联系。
这丝联系,阴差阳错的形成了一道唯有安虞才能感知到的通路。
“姐姐放心,我立刻吩咐下去,让麾下仔细搜寻!”
“好,谢谢你。”
安虞心中微暖,又问道,“你在魔域……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或者需要什么?我下次给你带过去。”
“不用麻烦的,姐姐。”
闻钦的声音轻柔下来,“只要你能来,看看我就好。”
话虽如此,几日后,当安虞的身影出现在魔域时,手里还是拎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身着繁复绯红王袍的闻钦早已静候在幻魔海废墟边缘。他身侧,戮魔神高大的身躯包裹在厚重的铠甲里,连面容都隐藏在阴影之下,唯有那冰冷彻骨的杀意,如有实质,让安虞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姐姐!”
看到安虞,闻钦快步迎上前,那端庄威仪的王袍似乎都束缚不住他此刻的雀跃。
到达那座以魔晶构筑的王宫时,安虞便迫不及待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往外掏。
各式人间的糕点、蜜饯、新酿的果酒,还有不少精巧的机关玩具、话本小说,瞬间堆满了桌子。
“你暂时无法离开魔域,往后我得了空,就给你带些人间的吃食和好玩的东西来,也好排解寂寞。”安虞一边摆弄着一个会自己跳舞的木质小鸟,一边说道。
闻钦看着满桌的物件,眼神亮晶晶的:“只要姐姐能来看我,我就不寂寞。”
安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嘛,当上魔王了,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从储物袋角落翻出一个精致的红封小盒,“啊对了,这个是岳凌托我带给你的,她的喜糖。她几个月前离开天渊阁,回凡间陪父母安享晚年去了。吝臣也随她一同回去了,两人成了婚。不过……”
安虞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她父母近来催生孩子催得紧,可吝臣是把剑灵,这……如何能生?她说你们魔域奇奇怪怪的法子最多,让我帮忙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生一个带着她和吝臣血脉的孩子?”
闻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眼波流转:“姐姐何必舍近求远?你自己不就可以帮他们吗?你的生长法则玄妙无比,为他们创制一具契合的肉身胚胎,而后取二人本源灵力日夜温养,待到瓜熟蒂落,自然算是他们二人的孩儿了。”
安虞恍然一拍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聪明!”
在魔域停留的几日,安虞便与闻钦一同搜寻洛渊散落的魂沙。戮魔神始终如影随形,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这一日,安虞将感应到的最后一缕残魂收入特制的琉璃瓶中。她悄悄拉过闻钦,压低声音问:“那个戮魔神……他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安虞总觉得,这个戮魔神对闻钦的关注,超出了护卫的范畴,他的视线,让她莫名觉得危险。
闻钦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姐姐你误会了!戮……他不一样。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我,一直暗中保着我,对我……更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安虞抬眸,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戮魔神,忽然狡黠一笑,凑近闻钦耳边低语:“那我们试他一试。”
说罢,不等闻钦反应,安虞突然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果然,几乎是同时,戮魔神那冰冷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股骤然凝聚的压迫感清晰可辨。
闻钦被安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身体先是僵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迟疑地、轻轻回抱住安虞。就在安虞见戮魔神并无进一步动作,准备松开时,闻钦却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声音带着祈求:“姐姐……再抱我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求你了。”
安虞心头一软。这个看似已经成为魔域之主、拥有无上权柄的男人,在她面前,却依旧脆弱得像当年那个在合欢宗小心翼翼仰望她的少年。
他渴望的,或许仅仅是这一点点真实的温暖。
“嗯。”安虞轻轻应了一声,任由他抱着,手掌在他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
……
在魔域又停留了几日,安虞准备返回天渊阁。临行前,闻钦犹豫再三,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那枚藤心玉,递到安虞面前。
“姐姐,这个……还请收下。”
安虞微微一愣:“这玉……我以为早已遗失了。”
当年闻钦将此玉赠予她,后来经历诸多变故,她早已不知将其丢到了何处。
闻钦脸颊泛红,低声道:“我……我一直小心收着。还请姐姐带着它,若是……若是偶尔想起了我,可以通过它联系。”
安虞更加疑惑:“联系?我们识海不是已经相连了吗?那样传音不是更方便?”
闻钦的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因为……因为这玉与我心神相连。姐姐触摸它的时候,我……我能感觉到……”
安虞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手中这枚看似普通的玉石,又看看面前耳根红透的闻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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