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虞与商扶心中同时一动。这更像是被强大魔念控制的表现。
“还有……魔主有时会喃喃自语一些……很奇怪的话……”汐仿佛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声音压得极低,“好像是什么……时辰将至、归来、盛宴……”
时辰将至?归来?盛宴?
安虞感觉商扶枕在她腿上的脑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知道,他也听到了重点。
洞内再次陷入沉默。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良久,安虞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那缕致命的混沌玄光倏地收回,没入商扶指尖,仿佛从未出现过。
汐勉强用手撑住身体,惊疑不定地看着安虞。
“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会自行判断。”安虞语气淡漠,“从现在起,你就待在石林,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半步。下去吧。”
汐如蒙大赦,连忙磕了个头:“是……多谢狐主不杀之恩……”
她踉跄着站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石洞。
直到汐的身影彻底消失,商扶才慢悠悠地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黑眸中精光闪烁,哪有半分睡意。
“谎话连篇。”他精准地评价道,“破空符箓绝非随机,幻影珠的作用恐怕也不止制造幻象那么简单。不过……时辰将至、归来、盛宴……这几个词,倒是有点意思。”
安虞蹙眉:“你觉得幽月魔主真的和天渊有关?”
“不是我觉得,”商扶勾唇一笑,指尖忽然在安虞眉心轻轻一点,“是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安虞只觉得眉心一凉,一股极其隐晦的混沌之力悄然融入她的神识。
“这是?”
“一个小标记。”商扶笑容带着一丝狡黠,“通过它,刚才那女人想到的皆会传来,真真假假,你自己判断。”
安虞摸了摸眉心,紫眸看向商扶:“你早就打算这么做了?”
商扶耸耸肩,重新懒洋洋地靠回她身边:“不然呢?留着她整日哭哭啼啼演戏么?废物,也要利用起来才行。”
安虞收敛心神,尝试着去感应眉心那缕混沌印记。很快,一些模糊却令人不适的画面和声音碎片开始涌入脑海——更加阴森的宫殿、更加扭曲的黑气、魔主那偶尔变得完全漆黑无白的眼眸、还有那些如同提线木偶般的魔将……
汐没有完全说谎,但她隐藏了最关键的部分——比如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而就在这时,一段极其短暂、几乎被汐刻意压制的记忆碎片,透过印记波动了一下——
那是在一个极深的夜里,汐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皇宫阴影中,并非逃亡,而是向着祭魔殿相反的方向——皇宫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偏殿。她的眼神冷静锐利,身手矫捷得完全不像如今这般,指尖缠绕着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深红魅光……
画面一闪而逝。
安虞猛地睁开眼睛。
商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发现有趣的东西了?”
她似乎……很心软?
自那夜被混沌玄光警告后,汐明显安分了许多。她依旧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每日不是帮忙照料伤患,就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小洞穴里。
安虞通过眉心的混沌印记,能隐约感受到汐情绪十分平静,根本不像是平日表现出来的那般诚惶诚恐,只是,好像有些奇怪,这几日她记忆中更具体的画面却不再传来,显然汐也极为警惕,不再轻易回想关键信息。
商扶对此浑不在意,依旧每日懒散地黏在安虞身边,不是看她处理事务,就是拉着她在石林闲逛,美其名曰巡视疆土,实则更像是游山玩水,对幽月国之事似乎并不急切。
这日深夜,魔域双月被浓厚的魔云遮蔽,光线晦暗。石林大部分区域都已陷入沉睡,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安虞正在洞内打坐调息,消化白日里通过混沌印记感知到的那些破碎信息。商扶则靠在一旁的软垫上,指尖把玩着一缕混沌玄光,那玄光如同活物般在他指间缠绕流转,映得他侧脸轮廓明明灭灭。
忽然,他指尖的玄光微微一顿。
几乎同时,安虞也睁开了眼睛,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都感应到了,眉心的混沌印记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被刻意放大的波动。
是汐那边!
波动传来的方向,并非汐休息的洞穴,而是朝着石林外围,靠近原来血藤谷方向的区域!
“这么晚了,我们的客人倒是好兴致。”
商扶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拉起安虞的手,“走,去看看夜游的小鬼。”
两人身影悄然融入阴影,循着那印记波动追去。
汐的动作极为小心,她显然动用了一种高明的隐匿秘法,身形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气息收敛到极致。若非商扶留下的混沌印记,恐怕任凭谁都难以发现她的行踪。
她一路避开所有巡逻队,朝着石林外一处荒芜的乱石坳而去。
只见汐在乱石坳中停下脚步,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她脸上的柔弱怯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而妖媚的神情。
她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指尖缭绕起淡淡的、近乎无形的赤色光晕。
随着法印的完成,她面前的空气微微扭曲,一道由光影构成的虚影缓缓浮现。那虚影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人形轮廓,散发着一种威严的魔念波动。
“主人。”汐对着那虚影,竟单膝跪地,语气恭敬无比,“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任务,反被困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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