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云巅殿外便时常多了一抹粉色的身影。
安虞总能找到由头往那儿跑,有时是捧着一束自以为稀罕的流光草,说是送给上神点缀殿宇。
有时是“不小心”将毽子踢进了殿内围墙,眨巴着眼请求通传。
有时干脆就蹲在殿外不远处的云海里,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那紧闭的殿门,身后的尾巴无意识地扫来扫去,搅动一片云絮。
洛渊从未现身,亦无任何表示。
守卫的天将早已得了吩咐,对这位天狐一族的花骨朵儿客气却疏离。
直到有一日,安虞寻来了一壶据说是用万载雪莲蕊酿的仙露,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又想往云巅殿去。
刚靠近殿门,那扇始终紧闭的门却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
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虞想也没想就侧身钻了进去。
殿内空旷寂寥,唯有冰雪的气息萦绕不散,冷得让安虞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洛渊就站在殿心,背对着她,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愈发清绝。
“上神!”安虞雀跃地喊了一声,小跑过去,“我给您带了……”
话未说完,洛渊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玉壶上,并无波澜:“此物于修行无益,不必再送。”
安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可是好喝呀!上神您试试嘛,就一口?”
她大胆地往前又凑近两步,踮起脚尖。距离近了,更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长而密,染着霜色,好看得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洛渊没有动,也没有斥责她的靠近,只是那冰封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安虞几乎要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却听见他极轻地叹了一声。
他终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那玉壶。
“心意已领。回去吧。”
虽未接受,却已是破天荒的回应。
安虞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鼓励,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那上神,我明日再来看您!”
说完,也不等回应,抱着她的玉壶,转身蹦蹦跳跳地跑了,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晃,像一团粉色的云,瞬间驱散了殿内几分亘古的冷寂。
洛渊站在原地,望着那抹鲜活灵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琉璃般的眼眸深处,似有极细微的涟漪荡开,又很快归于沉寂。
然而,安虞与他约定的明日,却没有到来。
魔域深处爆发惊天大战,天狐上神阿灼遭遇伏击,力战而竭,魂丹……碎裂。
消息传回,天界震动。
安虞刚回到自己的宫殿,怀中的玉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听不懂那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哥哥……战死?
魂丹……碎裂?
那个总是说她毛毛躁躁,却会把她掉落的绒毛仔细收好的哥哥?
那个睥睨天下,焚世狐火令魔族闻风丧胆的九尾天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眼前的一切开始天旋地转,七彩祥云、仙宫的琉璃瓦、周围仙侍惊恐的脸……所有景象都扭曲、模糊,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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