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偏头,银白的长睫眨了眨,缓缓吐出两个字:“岳凌?”
安虞:“……对呀!岳凌,您的徒弟呀!那个剑宗的,很爽朗的姑娘!”
洛渊认真的思考,过了一小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确认:“嗯。我记得。玉霄子曾送两人上九重天修习。”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坦然地看向安虞,补充了最关键也最让人无语的一句:“哪个是岳凌?”
安虞:“……”
她感觉额角有根筋在跳,合着这位大神只记得玉霄子送了两个人上来,至于具体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完全没进脑子?
她突然有点替苏清霜和岳凌心寒。
安虞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带着点赌气的意味,问道:“那师尊,您记得我是谁么?”
洛渊立刻看向她,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仿佛安虞问了个极其伤人的问题。他薄唇微启:“我如何会不记得虞儿……”
那副我见犹怜模样,让安虞瞬间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稍微重一点都是滔天罪过。
安虞扶额,猛地想起洛渊记忆的锚点。他并非健忘,而是记忆方式与常人不同,更倾向于法则、本源或强烈印象的关联。
她赶紧补充道:“岳凌,就是那个!那个手里有神剑的女孩。吝臣剑!您记得吗?那把剑气息很独特的!”
“吝臣剑……”洛渊低声重复,冰魄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次他点了头:“嗯,我知道了。”
他不再多言,指尖对着虚空轻轻一点。一点冰蓝的星芒自他指尖溢出,在虚空中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捕捉着天地间与吝臣剑主相关的命运丝线。
片刻,他指尖的星芒微微一顿,那好看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起来:“青帝境。”
“青帝境?”
安虞有些疑惑:“那是什么地方?岳凌的雷劫和那里有关?”
洛渊耐心地为她解释:“上古神祇陨落之时,其神府空间有时并未完全崩解,反而剥离出来,形成一方独立的秘境。因失去主神意志的维系,其中秩序混乱,法则不全,往往盘踞着强大的精怪妖兽,灵力虽充沛却驳杂狂暴。”
他顿了顿,看向安虞,“你可以理解为,类似我的神府空间,但……很危险。”
安虞恍然:“哦!就是失去主人的神府。如果有您护着,进去应该也没那么可怕吧?”
洛渊轻轻摇头,抬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目光变得悠远:“不尽然。每位上古神祇所执掌的法则本源不同,所行之道亦迥异。青帝……”
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追忆的意味:“他司掌东方乙木,主生长滋养,性情最为和善。他的神府,本应是草木葱茏的祥和之地。”
他话锋一转,带着凝重:“然,神陨万载,神府无主。其中受青帝遗泽滋养的生灵,失去约束,恐早已发生异变,实力通天者不知凡几。其内法则虽以生长为主,但失控的生长,凶险莫测。”
安虞听得小脸微肃:“那……岳凌为什么会和这个青帝境扯上关系?她的丹劫契机在里面?”
这听起来也太凶险了,不像是个筑基圆满突破金丹该去的地方啊!
她的疑惑尚未完全展开,一道恭敬的传音便清晰地在庭院中响起:“禀神君,玉霄子于前殿求见,有要事相商。”
洛渊神色不变,仿佛早已预料。他自然地牵起安虞的手:“走吧。”
前殿,玉台之上清辉流淌。
洛渊端坐主位,白衣胜雪,方才在庭院沾染的烟火气早已消散无踪,恢复了那拒人千里的清冷神性。
安虞则乖巧地坐在他身侧稍下的位置。
玉霄子恭敬行礼,目光飞快地在安虞身上掠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显然已从某些渠道听闻了些许捕风捉影。
“启禀神君,魔域传来消息,动荡百年,终有新王登顶,一统诸部。”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忌惮:“听闻此魔……乃是从化魔海深处爬出来的,手段酷烈诡谲,实力深不可测。其麾下魔属,亦随之实力暴涨,气焰滔天。”
安虞听得云里雾里,“魔域”、“化魔海”这些名词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只觉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悄然弥漫。
她下意识地往洛渊身边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绞住了他宽大的袖角。
玉霄子轻叹一声:“反观我天渊阁,虽得神君庇佑,然近年来灵气日益稀薄,人才凋零,青黄不接之象愈发显著。各宗弟子中,卡在筑基大圆满瓶颈者,不下数十之众!长此以往,宗门根基动摇,恐难抵御外魔窥伺。”
他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值此危难之际,老朽斗胆,恳请神君慈悲,开启青帝境,为我天渊阁弟子,争一线登仙破境之机!”
洛渊端坐玉台,神色无波,仿佛玉霄子口中那魔域新王的威胁与天渊阁的困境,都不过是星河运转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只淡淡吐出一个字,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好。”
这一个好字,不知为何却让安虞心头猛地一跳!
待玉霄子退下后,安虞立刻问:“师尊,开启青帝境,那是别的上古神的神府空间啊!强行开启,对你……会不会有什么消耗?或者损伤?”
她想起之前洛渊剥离混沌之气后那异常疲惫的模样,心都揪紧了。
如果毫无代价,这等福地洞天岂不早就该开放了?何必等到现在?
洛渊垂眸,看着安虞眼中的担忧,那冰封的眼底悄然融化开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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