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球被她的气势镇住,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乖乖蹲坐在雪地里,小爪子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像只听话的小玩偶。
安虞这才转向沧溟,张开双臂,轻轻地环抱住了少年冰冷的身体。
温热的唇瓣近乎贴着他冻得发红的耳廓,吐息如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辛苦了,我的小沧溟。”
我的心……好疼!
沧溟墨色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了僵。他几乎是贪婪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求,用力回抱住了安虞。
少女温软的身体和熟悉的气息,置于他而言就是最有效的良药。
暗淡的幽光在他周身一闪而逝,庞大沉重的蛇尾在雪下悄然消融,重新化作了人类的双腿。他紧紧抱着她,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
安虞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体温也回升了一些,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当安虞重新扛起乖巧蹲坐的小雪球,和沧溟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商队临时驻扎地时,夜幕已完全降临。然而,预想中狂暴的风雪并未出现,天地间一片寂静清冷,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侍卫们劫后余生的谈笑声。
覆盖商队的庞大赤金结界已然撤去,但空气是干冷的,而非那种深入骨髓带着阵法邪性的酷寒。
暴风雪,真的彻底停止了。
林湛正指挥着护卫们收拾行装,准备连夜赶路以弥补耽搁的时间。
看到安虞和沧溟平安归来,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虞儿,沧溟兄弟,你们可算回来了。风雪骤停,真是天佑!我们正准备……”他的目光落在安虞肩上那个好奇地东张西望,毛茸茸的小雪球上,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深,声音里带着宠溺,“这小东西,倒是十分可爱。我记得虞儿自幼便喜欢养些小猫小狗,连受伤的雀儿都要捡回去精心照料。”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去抚摸小雪球那看起来就无比柔软的头顶。
“嗷!”小雪球却猛地一缩脖子,警惕地瞪了林湛一眼,小爪子还紧紧抓住了安虞的衣领,整个毛球都往安虞颈后缩了缩,一副“生人勿近”的戒备模样。
林湛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收回手:“倒是认主得紧。”
安虞也尴尬地笑了笑,含糊道:“路上捡的,野性未驯。”她抱着小雪球,快步走向那辆熟悉的马车。
刚掀开车帘钻进去。只见阿灼懒洋洋地斜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赤红的长发如瀑散落,琥珀金的眸子半眯着,在她和小雪球身上扫了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充满了嫌弃的冷哼:
“出去一趟,又捡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那语调,活脱脱像抓包丈夫带了野花回家的正房夫人。
安虞无奈地抱着小雪球坐下,将小家伙放在自己腿上,轻轻顺毛安抚它被阿灼语气吓到而微微竖起的绒毛:“别凶它。它就是这场暴风雪的源头。不哄着它,我们谁都别想走出这北麓山。”
阿灼闻言,非但没有释然,金色的眸子反而危险地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小雪球,他自然是能看到小雪球的本源。
他冷笑:“你哄它?一只身长数丈,力能拔山的冰原巨兽?你管这叫哄?还把它带进车里?”
他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软榻,“让它出去!看着碍眼!”
小雪球似乎真的听懂了阿灼话语中的驱赶之意,小鼻子猛地一抽,黑亮的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水光,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几乎是同时,车窗外传来侍卫们疑惑的交谈:
“嘶……怎么突然又冷飕飕的?”
“是啊,刚才还挺好,这风刮得……不会又要下雪了吧?”
“邪门了!”
安虞头皮一炸,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小雪球毛茸茸的耳朵,同时狠狠瞪了阿灼一眼,在识海中急急传音:“你别气它,它一哭就起暴风雪,我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你想让所有人都冻死在这里吗?”
阿灼接收到她的传音,看着被捂住耳朵,委屈巴巴缩在安虞怀里的小毛球,又瞥了眼车窗外侍卫们搓手哈气的动作,脸色更黑了。
他不再言语,却猛地伸手,一把将安虞拽到自己身侧,手臂霸道地环上她的腰肢,将她按在自己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你放开它,我要你抱我。”那语气,竟比小雪球还要委屈几分。
小雪球见安虞被“抢走”,顿时急了,用小脑袋使劲蹭着安虞的胳膊,发出更加可怜兮兮的呜咽,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袖,黑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她,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让阿灼瞬间炸毛的音节:“妈妈……抱抱!”
“妈妈?!”阿灼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环在安虞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他猛地坐直身体,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眸子死死盯住小雪球,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小东西!谁准你乱认亲妈的?!她是我的!”
小雪球被阿灼的凶相和声音吓得浑身绒毛炸开,但它依旧固执地扒着安虞的衣袖,把小小的身体努力往她怀里钻,嘴里不停小声呜咽着:“妈妈……怕……”
安虞一个头两个大,她连忙一手搂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小雪球,轻轻拍抚它的后背,另一只手则安抚地拍着阿灼紧绷的手臂,试图打圆场:“好了好了,阿灼,别跟一个孩子计较!它懂什么呀?”
阿灼看着安虞一手抱崽一手拍他的端水姿态,再看看那个死死霸占她半边怀抱,还口口声声喊“妈妈”的毛团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醋意的邪火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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