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玉符,递给已经站起身的沧溟,问道:“国师画的那个圈,大概往哪个方向走?你还记吗?”
沧溟接过玉符,仔细看了一眼那投射出的地形图和金圈标记。他闭目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冰柱顶端看到的山脉走向和被困区域的大致形状,片刻后睁开眼,指向风雪肆虐中的某个方向:“那边。翻过前面那道山脊,应该就是环抱山谷的外围。”
“好!带路!”
不知走了多久,翻过一道陡峭的山脊。眼前的景象让安虞一愣。
风雪……似乎减弱了?
虽然寒风依旧呼啸,但雪花明显稀疏了许多。他们似乎踏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区域。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灰白。脚下也不再是深不见底的积雪,露出了被冻得硬邦邦的黑色冻土和嶙峋的山石。
“这里……不像国师说的山谷啊?”安虞环顾四周,感受着明显不同的环境,这里地势并不低洼,更像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山腰台地。
然而,比起外面那如同末日般的狂风暴雪,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风和日丽了。
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有一泓深潭。水面平滑如镜,不起一丝波澜,连狂暴的风雪似乎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只在潭水周围打着旋儿落下。潭边寸草不生,只有光秃秃的黑色冻土和冰冷的岩石,透着一股死寂的诡异。
“阵眼?”安虞走到潭边,感受着潭水中散发出的近乎与周围风雪同源却更加阴寒精纯的气息,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里了!”
她精神一振,立刻按照国师的指示行动起来。指尖赤金火苗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炽烈的火柱,轰向黑色潭面。
火焰撞击在冰冷的潭水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激起大片白色的水汽。然而,却丝毫无法侵入水下,更别提将潭水烧干或者引起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火焰熄灭后,潭面依旧平滑如镜。
“怎么会这样?”安虞蹙紧了眉头:“国师明明说火可破……难道是火候不够?”
她又尝试了几次,甚至动用了魂丹的力量,将九转炽天诀催动到极致,结果依旧徒劳。
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站在她身边的沧溟,目光幽深地看着那墨黑的潭水,缓缓开口:“或许不在表面。我可以下去查探一番。”
安虞立刻摇头:“不行!这潭水深不可测,不知藏着什么凶险。太危险了!”
沧溟转过头,墨色的眸子看向安虞,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怕冷。”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只是……你别怕我。”
“怕你?”安虞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和暖流,“傻沧溟,我怎么会怕你?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沧溟不再犹豫,猛地向前一步,在安虞惊愕的目光中,纵身跃入了那墨黑冰冷的深潭!
“沧溟!”安虞的惊呼脱口而出。
噗通!
水花轻微地溅起,随即迅速恢复平静。墨黑的潭水瞬间吞噬了少年的身影。
安虞扑到潭边,只来得及看到水面下,一道迅捷的巨大阴影一闪而过,那惊鸿一瞥的轮廓,隐约带着鳞片的反光和……仿佛蛇尾般的残影。
随即,那抹残影便消失在深不可测的墨色潭水深处,再无踪迹。
呜哇哇哇……妈妈!
安虞焦灼地在潭边来回踱步,她与沧溟之间的血契只能模糊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却无法像与阿灼那样在识海中直接交流。
时间在刺骨的寒风中缓慢流逝,正午时分,死水般的潭面终于起了变化。
咕噜……咕噜噜……
细密的气泡开始从潭心深处涌出,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漩涡毫无征兆地形成。
安虞心头一紧,立刻散开灵识探向漩涡中心,试图锁定沧溟的位置。然而,她的灵识刚一接触那翻涌的墨色潭水时便被瞬间搅碎,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虚无。
就在安虞的心沉到谷底之际,破水声骤然响起!
一道狼狈的身影从急速旋转的漩涡边缘猛地冲了出来!是沧溟!
他浑身湿透,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潭水。
他一冲出水面,便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踉跄几步,重重地跌倒在潭边的冻土上,剧烈地喘息着,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安虞刚要冲过去扶他。
“吼!!!”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着暴怒与凶戾的咆哮紧随其后,潭水轰然炸开!一道庞大无比通体覆盖着厚厚白毛的身影,带着滔天的凶威跃出了深潭。
那东西体型庞大得如同一座移动的小雪山!四肢粗壮如柱,每一步落下都让冻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浑身雪白的长毛在寒风中怒张,一双铜铃般的巨眼燃烧着冰蓝色的怒火,死死锁定着刚刚逃出生天的沧溟,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作势欲扑!
“沧溟!”
安虞瞳孔骤缩,她根本来不及细想这庞然巨物是什么。
“九转炽天诀!护!”
她厉喝一声,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出!赤金色的火焰不再是温暖的小火苗,而是瞬间暴涨升腾,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火焰屏障,精准地将虚弱不堪的沧溟完全笼罩在内。
轰!
几乎在火焰屏障成型的瞬间,那白色巨兽裹挟着风雪寒流的重爪便狠狠拍在了屏障之上!
赤金火焰剧烈地摇曳、明灭,却硬生生扛住了这雷霆一击!狂暴的寒气与灼热的火焰激烈碰撞,蒸腾起大片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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