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怪道:“你不认得我了?”
季随春露出个浅浅的笑。他额头鬓角都渗着虚汗,起身时跌了个趔趄,被阿念抱住。冷白的脸埋在她臂弯里,许久没有动静。
良久,阿念才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热腾腾地钻过云雾似的袖子,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阿念……今日真好看。”
阿念还未揽镜子自观。她问:“真的好看么?”
“嗯。”季随春疲倦地抱住她,低声道,“我们回去罢,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这样我们都有力气。”
一大一小的身影紧紧挨着,慢慢地走出云园。在月洞门附近,他们遇到了酒气醺醺的年轻儿郎们,也看见了面色难看的季家人。那些喝醉的郎君们勾肩搭背大声笑闹,对着季随春嚷:“柳巷出来的,果真只晓得苟且之事么?小小年纪……”
旁边的季家人表情更不好了,拂袖便走。
季随春小声告诉阿念:“他们在宴席出题,问‘守城已破,面前有酒,笔,五石散,应选哪个’。”
阿念问:“你选了什么?”
季随春回答:“五石散。”
宴席上,众宾客嘲笑他这般年纪哪里懂得如何用五石散,喝酒都喝不了几口。彼时裴怀洲就坐在他对面,笑着看他,等他说出理由。
这是他展现论辩才能的良机。一如裴怀洲事前所说,簪花宴能让他“出人头地”。
“我说,既然城池已破,命在旦夕,万事争不得,只能享混沌欢乐,赤身裸体也罢,肆意交合也可,做不得人,便做禽兽野鬼,也算一桩快事。”
季随春用平静的语气讲出最露骨的措辞。
他还记得宴席上众人惊愕又喧哗狂笑的场景。他成了笑柄,而裴怀洲起身离去。
“阿念,你怎么想?”他问,“听到我这般回答,你会失望么?”
两人已出了云园。外头停着车驾,依旧是来时那辆。月亮升起来了,明晃晃地挂在上空,周围这连绵的矮墙树林,却鬼魅暗沉如藏满魑魅魍魉。
阿念架着季随春的胳膊,说:“你这么回答,一定有这般回答的理由。”
季随春扭头,阿念从袖子里摸出块桂花糕,塞到他微张的嘴唇间。
“吃罢,这个好吃。我偷偷顺出来的,裴怀洲都没发现。”
季随春便就着阿念的手,大口大口地将桂花糕咽进肚子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她掌心,但当季随春抬起头来,眼里那层薄薄的水光已经消逝了。
“阿念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他认真强调,“有阿念在,我便不觉得痛苦。”
阿念开玩笑:“那等你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我。”
“我晓得的。”季随春应声。
怕阿念不信,他又说了一遍。
“我一定会待你很好很好。”
……
月色洒满地面,长案堆叠空盘。
裴怀洲起身,拿帕子仔仔细细擦拭几遍被阿念碰过的手腕,而后走进里间,垫着绢帕打开榻旁木匣。里面的东西,确实微微挪动了位置。
“碰过了么?”
他自言自语,唇角扯开冷淡笑意。
寻常女子发现这等物件,再面对他,断不能是这般平静反应。
“明明是个将廉耻嚼碎了的奴婢,还在我面前装相。”
装满秽物的木匣,被裴怀洲扔到窗外。有仆从跪着捡起,听到他冰凉嗓音。
“全都砸碎,连同这案上碗碟,一并砸了,扔到粪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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